又是一年楊柳綠,桃花紅的季節。春雨剛下,這周遭的景致已經漸漸明朗起來,布穀鳥啼叫,原野上的青草經過一個寒冬的沉睡之後,終於在這個春天悄悄地探出頭來。白天漸漸地長過夜晚,冬天的嚴寒終究是快過去了。
春分剛過去不久,大約三、四天的光景,白家大院裏喜氣洋洋,杜鵑花也迎著日頭悄悄探出頭。這一路望過去,粉嫩粉嫩的,煞是可愛,不禁讓人懷疑“杜鵑啼血”是不是真有其事。
白家少夫人李惗人在朝花節這天誕下小千金,小千金十分可愛,唇紅齒白,肉嘟嘟圓滾滾。但因這一天是百花的生辰,為此李惗人可沒少擔心過。
李惗人是蘇城首富李然之女,父親李然不像其他頑固子弟般認為“女子無才便是德”。恰恰相反,李然在女兒總角時起便教授女兒琴棋書畫。小時的李惗人不僅在詩詞歌賦上表現出超乎常人的聰慧而在外貌上也出落的可愛動人。以至於長大之後便更是亭亭玉立、落落大方。
李惗人自小開始便是個才貌都齊全的女子。
鄰裏人都覺得正是因為這些,李惗人才和如今的丈夫白齊悠成為夫妻。據說當年白齊悠為了李惗人甘願放棄宋城白盛為他攢下巨額的財富和家業,孤身一人離家,隻為能陪在李惗人身旁。正因為如此,背後的人常嚼舌根,有人說:“女人禍水,白齊悠攤上李惗人真是命中必定遇到的劫。”也有人說:“才子和佳人少不了有些磕絆,相愛的人能在一起,這也是福。”
總之念念叨叨,叨叨念念,沒完沒了。
而現在,不談別的,白齊悠和李惗人琴瑟和鳴,還有一個可愛的小女兒,真是羨煞了許多人。
俗話說,才女多愁善感。的確,李惗人愛自己的女兒,自然也就忌諱許多。她忌諱的不是別的,正是女兒的出生時日,自己的女兒出生在花朝節,她想都沒有想到過。
少女時期的李惗人和其它女子一樣,酷愛看戲、聽曲兒。每每碰上中意的話本子兒她就樂得手不釋卷,常常整日整夜地看著,自然這是偷著父母親幹的。她曾經因兩個出生在朝花節的女子命薄而大慟,故而她也絕不會讓自己的女兒去承受這“命比飛花還輕”的命運。
李惗人愁了整整一個月,想著能不能給女兒起個好名字,能抵消女兒不討喜的命格。終於,在一個豔陽天,她看著清晨出來的太陽,給女兒想好了名字。她給她取名為白昀,意為日光正好。
三月草長,四月鶯飛,不知不覺,年歲穿過層層的春夏和秋冬,白府院落裏的楊柳也隨之搖晃了近十六年的光景。
白昀漸漸出落的有點風韻,但這性格竟和李惗人沒有半分相像。李惗人納悶了,原本自己本意是“日光正好”,可女兒怎麼就養著養著就“正好”過頭了呢?
李惗人皺著眉,看著白昀整日在和家奴玩耍嬉戲,不由歎了口氣:“誰會倒黴,攤上她呢?”
麵對李惗人的教導,白昀仍舊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有時竟還打扮成家奴的樣子,偷偷隨媽子出院遊玩。這模樣竟沒有半分大家閨秀的樣子。每每這個時候,李惗人總會把白昀叫到夫君跟前讓他好好跟白昀說說,但白齊悠卻不以為然,每次都說:“女孩兒是水做的,是用來寶貝的,她想玩就隨她。活潑可愛的,這樣多好。”白昀聽後像是得了大赦令,於是仍舊這麼自顧自的,沒上沒下地玩著。
一日,白昀在自家庭院裏同丫鬟蕩秋千,秋千被拉出約有四尺多高。一旁的丫鬟可是急壞了,連忙對著白昀喊道:“小姐,不要玩了,我們下來吧。”
白昀看著丫鬟說:“倚碧姐姐,怕什麼,我又不是第一次玩了,你再蕩高點,再高點我就可以看見王府的小郎君了。”白昀踮著腳站在一會兒高一會兒低的秋千上笑著催促著倚碧。
“小姐,不要玩了,等會老爺夫人就好回來了。”
“我不管,倚碧姐姐,啊爹阿娘回來還有些時候,要不你也來玩。不要每天戰戰兢兢的,你才比我大兩歲啊,可你現在怎麼看著像是,像是個老媽子一樣。囉囉嗦嗦,真沒趣。來,你上來玩。”白昀笑著,說完便作勢要下去讓倚碧來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