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有緣千裏(2 / 2)

“嶽昊天?”墨荷突然想起了什麼,眼睛一亮露出驚喜的神情,登時身軀挺直了,“你便是那個嶽昊天?”她的疑問脫口而出,望著對方眼裏露出的憐惜與溫柔的笑容,不禁喜極而泣。

還能有哪個嶽昊天?自然是譜寫《寒梅傲雪吟》的齊國太子嶽昊天!

“好!好!好!想我墨荷一介卑微的青樓女子,居然能夠了卻平生所願,得遇知音,也不枉奴家忍辱負重苦熬這麼些年!沒有白活一場!”

說到傷心處,墨荷熱淚盈眶,也不待嶽昊天應答,寬袖翻飛,雙手重回琴上。她信手過處,一曲《寒梅傲雪吟》已然淡淡揮灑而出,頃刻間仿佛漫天飛雪籠罩了世間,隻剩下她一人孑孓獨立,如一株寒梅清冷孤傲。

瀟灑江梅,向竹梢疏處,橫兩三枝。

東君也不愛惜,雪壓霜欺。

無情燕子,怕春寒、輕失花期。

卻是有、年年寒雁,歸來曾見開始。

清淺小溪如練,問玉堂何似,茅舍疏離?

傷心故人去後,冷落新詩。

微雲淡月,對江天、分付他誰。

空自憶、清香未減,風流不在人知。

墨荷輕啟朱唇,一曲《漢宮春》填詞,淺吟低唱,心思綿綿如水逝東去,空餘暗香嫋嫋。

嶽昊天呆呆駐立,無需言語,對她滿腹的哀怨似乎都已了然於心。聽到動情處,他從腰間摸出一支長笛,清越的笛聲攜著春風和應進來,陪伴著淒清的琴音如影隨形,直至雪花散盡,寒梅終有陽光照耀,可以任意舒展明豔綻放。

“哎……”琴音飄渺而逝,墨荷發出一聲幽幽的歎息。聞琴音而知雅意,無需多言,她已從嶽昊天的笛聲中明了了他的心意。想到自己注定要被糟踐的命運,紅顏終究薄命,不由得眉間蹙緊,苦笑道,“你現在來了又有什麼用呢?不過是好夢一場,終將醒來!”

嶽昊天放下長笛,走近墨荷身前,伸出手指去輕撫她的額頭,仿佛要撫平那微蹙的眉頭。他刻意放低了聲音,似乎這樣便可安慰墨荷,卻無法掩藏心中的喜悅。“聞名不如見麵!早就聽聞墨荷姑娘如洛神轉世,一曲《寒梅傲雪吟》撫得出神入化,遠遠勝過我這個譜曲之人!我還一直以為是那班登徒子誇大其實!沒料想姑娘人如其名,竟似那出世青蓮一般潔身自好!是我來晚了!無論如何,明日我都會為姑娘贖身,隻要姑娘願意,怎生安置都隨姑娘的心意就是!”

嶽昊天是齊國的太子,他以為他自然是有資格說這番話的!可是,卻沒有料想到墨荷的去處卻是華國的東宮!如若隨便換了別的人,墨荷也會以為自己終於有了好歸宿了!

墨荷隻能淡淡一笑,不想把緣由道出來煞風景,免得辜負了一閃而逝的好時光。

一直站在牆角處如隱形人一般伺候著的杏兒卻聽得眼睛一亮,她是最知道墨荷心意的,一聽明白了來者何許人,她便覺得也許墨荷的事情還能有轉機。無論如何對方也是一個太子啊——雖然是華國的附屬國齊國的太子,可是畢竟也是大人物啊。她打定了主意,大著膽子矮身福道,“這下好了,姐姐受了多少委屈,在這裏苦熬著,終於可以得見天日了。奴婢這就下去備些酒菜來,姐姐與太子殿下神交已久,此番終於見著了,正該好好契闊一番才是!”

說罷,她使勁朝墨荷擠了擠眼,喜氣洋洋地出了門,順手將門扇好好地合攏了。

嶽昊天隻當是就連墨荷的丫鬟都明了墨荷的心意,越發覺得與墨荷有緣,自然願意,由著她去布置。

墨荷聽出了杏兒的言外之意,不由怦然心動。反正橫豎都是一死,不若死得盡興!必定是上天垂憐,在她將死之時竟然遣了她根本不敢奢望的人來,再不領情隻怕老天都看不下去了。當下便不再猶豫不決,抬眼再望向嶽昊天之時,渾身的淒苦漸漸散去。

她盈盈起身,繞到琴台側邊,給嶽昊天福了一福,滿含歉意說道,“奴家不知是太子駕到,方才唐突了!請太子贖罪!”

嶽昊天笑著擺擺手,隨墨荷到茶桌邊坐了,解釋道,“方才我見過這明珠樓有名的青鳶了,並沒有跟她說明身份,你不知不罪!再說若非你不知,我怎能有機會聽到如此哀絕天地的《江河水》?墨荷姑娘真乃才情絕佳之人,否則那老辣的青鳶**兒想必斷不會容忍姑娘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