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連少帥也不去救二爺,鍾府裏便不會再有人將二爺從那群人手裏帶回來。
“鍾騫不會有事。這世上,敢對鍾家動手的人,還不存在。”
鍾鉞沉步走下樓梯。
“少帥,這麼晚了,您……這是要出去?”各自端著溫水的兩個丫頭疑惑的看著鍾鉞,其中一個狐狸眼薄嘴唇的丫頭攥緊了盆沿,低下頭,姿態蹁躚的盈盈行了一禮,垂首的眉目間盡是掩不住的媚意:“少帥,您晚上要出去,可是要我們伺候少夫人早些睡下?”
“恩。”鍾鉞走到她們身邊,突然又道:“記得再去廚房端些棗粥上去,少夫人身子弱,你們仔細照顧著。”
“哎。”兩女低聲應答,前頭的丫頭是鍾府奴仆的家生子,忠厚老實,而其後的薄嘴唇丫頭聽到這句話後則是咬了咬唇,眼中更飛快的閃過一抹不忿。
鍾鉞點點頭,利落的抬手從衣架上挑起黑色的披風扣在頸前,一個警衛從門外跑進來:“少帥,去哪?”
“格爾木。”
……
“芬桐,你在看什麼?”
看著自少帥走後就一直往門外張望的芬桐,芬玉突然想起前些日子聽到那些丫頭們傳來傳去的消息,今日一見,芬桐這丫頭果然是對少帥有意的樣子。
她撞了她一下,提醒道:“芬桐,你□□心思也便罷了,這鍾府裏的丫頭誰沒點什麼幻想?可最近你可千萬別做什麼事,不然就是頂著槍口往上撞了!咱們鍾府不是尋常人家,那佘府也不是什麼好欺負的,真出了什麼問題那也是你的罪過!少帥和少夫人這才剛剛新婚,這一陣正如膠似漆著呢,哪容得下旁人?”
芬桐握著盆子的手一緊,楚楚可憐的看著在鍾府稱得上是資曆深厚的芬玉,“我隻是府裏一個伺候人的罷了,哪會對少帥有什麼奢求。”
“你知道就好。”芬玉歎了口氣,“當年夫人和老爺還在的時候,就因為一個伺候夫人的丫頭不知檢點的爬了老爺的床,老爺便命人直接將她雙腿斬掉還趕了出去。聽他們說前些年還能在接街頭看見她繡鞋賺錢過活,近幾年連人也看不見了,還不知是不是病沒了,唉。”
芬桐頭皮一陣發麻:“還有這種事,那伺候夫人的丫頭也太可憐了,老爺心狠些也便罷了,她伺候了夫人這麼多年,難道……夫人就不念舊情麼……”
芬玉斜眼看了她一眼:“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她一個伺候人的丫頭,領著月俸,伺候夫人就是她的本分。你想想,這般不知廉恥的作為,若是老爺當真對她沒有任何懲治,往後隨意一個丫頭就能往主家爬床,夫人的臉麵該往哪裏擱?我看啊,這事也就是夫人大度,沒說什麼,不然絕不僅僅是斷了腿這麼簡單。”
芬桐眨眨眼,強笑一聲道:“恩,你說的是。”
“這些事看得多了也就明白了,府裏就兩個人最大,一個是老爺,一個是夫人,現在最大的兩個人一個是少帥,一個是少夫人,咱府裏月俸比旁人家多了不少,隻要別越了這兩個人做事,有你滋潤的……等到將來再從府裏找個老實的嫁了,也就是那麼一輩子了。”
芬玉歎了口氣,她雖年紀輕輕,卻深受自家父母影響,對這樣的生活並不抗拒。
有人供你吃、供你住、還給你工資,再有什麼不滿足的呢?多少人搶破頭想要這麼一個機會,卻苦於找不到門路。
亂世裏,對比戰場上拚殺那些不知前路生死的戰士,她們真的已經足夠幸福了。鍾家不單單是她們的主顧,更是一個天大的庇佑。
兩人一前一後的踏上樓梯。
芬桐細長的眼睛微微眯起,閃過一抹亮光。她心中冷哼一聲,芬玉這種沒有誌向的人怎麼會懂她?現在民國啦,早就不是奴隸社會,她才不會一直過著現在這種低人一等的奴婢生活!早晚……有那麼一天她會成為人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