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定的左夜不知,就在他識海當中的道之輪廓愈發凝實之刻,束縛在他身上的道紋便愈發明顯,甚至顯化出一道道淡藍光芒的神鏈,起伏搖擺,嘩啦作響,仙台之上的神章也漸趨完整,一股浩瀚如天的靈壓引而不發,卻是震懾蒼穹,驚動八荒。
“天之道,終始於一;道之玄,萬般皆化!”
就見左夜即將功成一刻,仙台倏然爆發驚世異光,遍照諸天萬界,鎮壓九霄十方。
“嗯?居然有人觸動了天道。”冥冥之中,諸天有大能者察覺到了萬界天道之下激蕩湧動的暗潮,那令人不安的氣息宛若周天星辰背後的茫茫夜色,漫漫無窮,浩浩無邊。
“諸天的劫數啊!大道幾變,荒魔出世,『古紀元碑』記載的誅世滅法之劫將近了嗎?”
相似的感慨在諸天萬界皆有回響,而早就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卻準備著最後的破繭成蝶。
太初星耀,萬道輪轉,恍若自混沌初開之時就已鑄就的神章,掌瞬滅永恒,禦時空虛真,鐫銘於仙台之上熠熠生輝,納盡天道至理法則,透散古聖蒼茫之氣。
拘束左夜的神鏈靈性十足,在神章鑄成時刻,道紋神鏈爆發出轟雷巨響,引動蒼穹色變,降下諸般雷劫。
雷劫加身,左夜非但沒有受創,反而以雷力激發體內法力真元流動,識海仙台發出共鳴,神章如覺醒鳳凰般舒展翅膀,掙脫桎梏,淩空現世。
懸浮在左夜頭頂的鳳凰神章一出,交織於君府蒼穹的萬千道則皆要臣服,似連冥冥之外的天道在神章出現那刻都有所感應。
“道造萬象,終始於一,神章?道之卷!”
搖晃著從地上爬起來的左夜,口中喃喃自語。
在靈峪秘洞,他麵壁三日得到太初掌教十六字古經一點靈光提點,在被赦天邪追殺時,機緣領悟出道之卷神通--「混沌之圓」。可對於傳說中的古經「道之卷」,左夜始終參悟不得要領,所謂道可道,非常道,道之極致就是大道至簡,雖有跡可循,卻也是玄而又玄。左夜幾次想要抓住心頭哪一點靈光,但總是不知甚解,直到借著地皇君府的大道之紋,他終於有了頓悟,凝練出十六字古經之中闡述‘道之極致’的神章?道之卷。
隨手將身上沾染的殘破法則神鏈扯下,左夜深吸口氣,心神契合,以識念與神章共鳴,達到天我合一之境。
神章?道之卷明滅閃爍,每次吞吐間都會牽動法則潮湧,堂皇如君府竟對禦下萬道失去了掌控。其實若地皇君府有人主持也不會被左夜這般輕易奪了對道紋的控製,可惜這座地皇君府在諸帝時代就成了無主之物,加之碰到了掌有道之卷的左夜,一切就已注定。
「道之卷?化天道」
左夜一指彈天,如在百裏鏡湖之中點下一滴水,在刹那平靜之後,便是萬丈波瀾掀起,山崩倒海襲來。
就見左夜執掌道之卷,周身被一股玄秘氣息護持,引萬道鳴響,潮湧如汐,縷縷雲煙自他體內憑空而生,噴薄而出,繚繞不散。本尊那股凜冽如冰的妖魔之息似冰雪消融,悄然流逝於世間,此刻若是讓旁的修士見到左夜這般模樣,定會認出他居然是要化道。
自入道修行開始,修士之根本就是他們心中的道,「化道」就是將一身道果歸散天地,退化為凡。
雲煙漸熾,終將左夜身軀吞沒,飄散隱沒這片天地之間,不見半點蹤影。頃刻,屬於地皇君府的大道意誌驟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極其生澀稚嫩的意誌出現。
不過僅僅支持了三息時間,大道意誌回歸,近乎散去的雲煙如狂龍回卷再次凝為左夜身軀。
仿佛是經曆了一場最殘酷的血戰,左夜半跪於地,張口將道之卷神章吞下,冷汗滴答打在地上,慘白的臉色比先前法力耗盡時還要慘淡。
終於,左夜再支撐不住,又一次昏了過去。
不過和之前不同的是,左夜這次昏倒,地皇君府的大道之紋沒有再次拘束他,反而是環繞周圍為其護身。
山中無歲月,地皇君府之內亦然,左夜記不得自己睡了多久,隻是當他走下靈台,便看見虛空當中懸浮著千百座玉台,有些玉台已經罩起淡淡靈罩,看來在自己昏迷的時候,已經有人闖過了第二重試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