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夜心生感應,回望竹舍,不見伊人影蹤,他四顧不得,隻以為是錯覺。
竹林深處,一棵歪脖老鬆沉默佇立,品味歲月孤寂。左夜在竹林裏徘徊許久,最後在‘見靈’神妙觀天地靈氣走向,找到了這處地方。
此地方圓都是幽境竹林,唯有老鬆周圍,一棵不生。
左夜心生有趣,自然隨性來到樹下,倚靠樹根,踏著青石,仰夜望月。
老鬆樹抖落靈光星輝,四周流螢飄蕩,燦若繁星。
“這個時候要有壺酒就好了。”左夜不由感慨,為了裝下巨野之森的寶藥靈草,他不得不清空須彌戒裏所有雜物。可此時此情,就算今年不過十三歲大,在醍醐酒醒三年的耳濡目染之下,左夜深得酒中三昧。
酒未飲,人已微醺,仿佛多年以前,自己就在這裏,靠著老鬆,踩著青石,一壺酒飲盡風月。那時候老鬆樹還會開著淡紅色的小花,滿樹錦簇,繽紛如雪。
睡意漸濃,左夜似在一葉扁舟之上,野渡自橫,漂流東西。不多時,意識漸遠,夢走昔年。
柔風拂麵,輕扯衣袂,長發搖擺輕蕩。睡夢間,耳畔縈繞不散的是幼時母親用來哄自己入睡的古謠。
搖啊搖,搖啊搖,風輕舟兒飄,麟兒快快睡,醒來快長高;
搖啊搖,搖啊搖,春水搖繁星,麟兒乖乖睡,無憂樂安康。
搖啊搖,搖啊搖……
夢囈時的左夜嘴角不由上翹。撒手人間紅塵事,偷得浮生半日閑,這該是他這些年來睡的最香最安穩的一覺了。
日升月隱,時間悄然流逝。可夢終有醒來的時候,北風微涼,左夜長身而起,深吐一口濁氣,頓時神清氣爽起來。
“謝了!”
拍了幾下老樹,感謝它讓自己睡得這麼舒坦。老樹輕微搖動似在回應著左夜,倏然地龍翻滾,就在他不遠的地方,大地炸開,一道金燦如陽的光芒氣勢迫人,左夜都忍不住抬手遮擋。
足足盞茶工夫,光芒漸漸斂去,左夜這才看清突然從地底鑽出的是何物。
那是一根九節神竹,周圍混沌氣氤氳,質如玄金,通體如玉,布滿淡金色的紋路。
左夜從這根神竹裏察覺到了沛然純陽之力,就連原始天魔真血造就的分身都感知到了莫大威脅,如果把它交給煉器大師,說不得就能煉製出一件克魔至寶。
念及煉器,左夜識海忽而回響起帝鴻的那句叮囑:煉好那把劍,我們在混沌等你。
元始煉神!
左夜隻記得自己從混沌荒陸出來之時,背著劍胚和劍鞘,後來就不知了去向。
唯有的幾次,也隻是見到一道劍影。此刻左夜福靈心至,想起帝鴻的煉劍之說。
“煉好那把劍的一絲難道是說?”左夜若有所思,那根神竹卻被一股無形之力拔地而起,懸浮空中,任君采擷。
左夜也不客氣,神竹的品質不凡,他雖身負魔血,但本尊是太荒神體,且至聖煉陰陽已經到了兼修陰陽之境,「九陽仙訣」自草創之後,他一直想著收集陽係的道法奇寶,借機參悟九陽仙訣下一重修煉之法。
無論是煉器還是修煉,左夜都沒有理由放棄這件至寶。
不過純陽之氣對魔身著實克製不小,左夜念起祭出一柄黑麵大傘。
「他化羅穹」
一件已經能夠自成世界的界寶,若非受到羅睺的分神的攻擊,他還無法得知這件來自暗黑絕牢的奇遇有這般神玄。
甩手把羅穹傘打開罩在神竹上空,一股颶風吸力將神竹卷入內界。
收掉神竹,左夜頓時精神輕鬆,周遭的那股熾熱之感也消減不少。可此時他卻感受到一股虛空排斥之力想要將他推出此方世界。背後虛空扭動皺褶劃開一道裂縫,左夜無可奈何,隻能任由這股力量推搡進裂縫裏,傳送消失。
龍門窟秘境之下,曾經左夜與遊浪探險過的石林天坑,幽氛之中,一陣冷風刮起,虛空掣動,一襲青衣人影從虛空裂縫中步出,好奇地打量周圍環境,這裏他固然識得,隻是訝然自己到底去了什麼地方,居然從第七層的巨野之森傳送到了這裏。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也幸好他沒有被傳送到巨野之森,他估計赦天邪不會輕易放棄,說不得守株待兔在那守著自己,若真是如此,那他可就是羊入虎口了。
“時間拖延的太久,看來要盡快發動了。”左夜麵無表情,眼裏的殺機卻凜然如烈,似乎他已經預見了一個屍山血海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