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不知玄機,彼此相覷一眼似在交流。刹那時間,玄光暴漲,將山腹內的最後一點黑暗吞沒。月溪潭水翻起波瀾,拍打潭邊嶙峋怪石。
一道聖氣驟然降臨,清白天光染上一層鎏金色,在光遮中彌漫開來。察覺到這股氣息,尹不醉內斂玄魔氣拔地而起,凝塑雄偉魔像對峙聖氣。
“是佛門的聖氣?!”
顯化魔像的尹不醉不複溫文儒雅,玄色的長發飛揚亂舞,一雙猩紅的魔眼透著無情冰冷,白皙麵容覆著猙獰魔相,魔氣罡風如利刃割裂虛空。這並非是尹不醉故意使然,實在是這股佛門聖氣太過精純恢弘,他體內魔氣受到威脅瘋狂竄動。
“怎麼會有佛門聖氣?”鬥十千盯著化身的四師兄有些摸不著頭腦。古涅荒天有一半的弟子修煉魔道,其餘一半弟子修煉天道。
佛門道統在北古地本就罕有,更不提佛門本身更罕見的佛者聖氣。對魔修來說,佛門道法無疑是他們的生死大敵。就算尹不醉不想唐突這股聖氣,畢竟這也許和左夜重生有關,可體內的魔氣卻絲毫沒有退怯低頭的意思,盡管對這股純淨聖氣忌憚不已,可魔者又豈是易與妥協的。
“六師弟快帶我離開這,我體內的魔氣快壓製不住了。”尹不醉傳音鬥十千,冰冷的語氣透著魔者陰冷霸絕,讓人聽起來不禁寒毛炸起。
鬥十千聞言驚詫,卻不敢耽誤。出手如電搭在尹不醉一邊肩膀,轉瞬風馳電掣,兩人消失原地。
百裏之外,兩人身形再現,就見狂風卷地,動掣四方。離開月溪潭,尹不醉全身霸道魔氣才消停一些,催動本命道法調息魔氣運轉幾個周天,那身魔氣才逐漸內斂歸海。褪去魔相,尹不醉臉色也難抑幾分蒼白,氣息有幾分虛浮。
“師弟,沒事吧?”玄魔氣有多霸道,尹不醉自然知道。剛才事情緊急,鬥十千不顧魔罡霸道強行帶他出來,必然受到罡氣擊傷。
鬥十千甩甩手表示沒事,但向來心細的尹不醉還是留意到他放在身後的那隻手,剛才搭在他肩膀的就是那隻手。
無言的感動在心頭流動,醍醐酒醒最為人稱道的不是八祖的真傳秘藏,也不是特立獨行的行事風格,是這裏能讓人感覺到真正的自在舒服。
陸忘塵隻有七位弟子,除了入門時間較短的陸劍棄,弟子之間情同手足,生死與共,就連尹不醉、鬥十千對陸劍棄亦是如此,既然入了此門,那他們就是生死弟兄,是可以將自己的性命交付給彼此的親人。
將這份感激留在心底,兩人望向月溪潭方向。
一道似孤煙般連通天地的天光,不知何來,不知何往,繚繞佛氣聖光如金色神焰燃燒蒼穹。
“師兄你還好嗎?”鬥十千能感受到這股佛聖之氣正逐漸強盛,縱然兩人瞬移百裏也不見得不會受聖氣影響。尹不醉沉穩望著雲穹,好半晌才回應:“這股佛者聖氣絕非尋常,就算是古陀寺的那幾個老僧也做不到這點。”
古陀寺是塵界中混沌的佛門大宗,釋塵衣所在的梵起雲渡山都不及其千一。
“難道是師尊回來了?”鬥十千以為陸忘塵找到了讓小師弟重生的辦法,否則這精純聖氣就不是哪個超級勢力能夠辦到的。
“不行,這樣下去掌教他們一定會察覺,如果耽誤了師弟重生就糟糕了。師弟你遁法無雙,你去開啟秘境封禁,斷開醍醐酒醒和外界的聯係。”顯然月溪潭方麵兩人已經插不進手,尹不醉突然想到關鍵,吩咐鬥十千見機行事。而自己則打算做法通知陸忘塵。
事實上,這邊動靜無疑驚動了荒天高層,可還不待派人來查探就發現醍醐酒醒再次自封。
“佛者聖氣?!陸忘塵挑了天下道院在北古地的所有部署,至今未歸。隻有兩個弟子留守,怎會有佛門罕有的聖氣?”荒天高層的長老凝望天極處的佛門金焰自語喃喃。
立教塵界北古地,古涅荒天雖非正統魔宗,卻與魔道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荒天七祖之中有四位乃驚世魔君,傳下道統亦是玄深魔典。
荒天之地驚現佛者聖氣,若非有佛門大能降臨,就是古涅荒天裏有人得到了佛門聖物。無論哪種可能都會掀起一場血腥狂瀾,也皆不是古涅荒天喜聞樂見的。
此時變故再生,雲穹之頂隻聞轟天巨響,似虛空崩陷,碎落無數星辰殘缺化作流星光雨,墜落而下。
天地之間的一縷孤煙旋進不止,欲要接引某種力量現世,光芒明滅,傳來一道飄渺禪音:
生有時,死有序;
神會轉世,佛有涅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