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上,一單薄身影踽踽獨行。離開王城遺址已經三天,左夜沒有施展雲塵步,隻是在荒野中漫無目的地行走。
“小子,你是在做餌引我們出來嗎?”虛空中傳來一絲冷哼。左夜停下腳步,掩藏在兜帽下容貌看不見神情,“我隻是想在這片讓我留戀的大地多停留一會,沒想過讓幾位作陪。”
“小小年紀倒是牙尖嘴利,你若是一直躲起來,說不得我們還找不見你。”事實也確實如此,自從在「武域」與獨傲重幽鬥了一場後,左夜可以隱藏了蹤跡,他最後出現的地方是在楚王城萬裏之外,然後就憑空消失了一般。還好他們在楚王城廢墟苦等了半個月,終是等來了左夜出沒的馬腳。隻是對方好像也發現了他們,這三天一直帶著他們兜圈子。
“還不知道你們是哪個勢力呢?”左夜能猜到楚王城一役後大夏、東神州乃至半個塵界都會有所變化。隻是現在局勢到底如何,他仍無法完全預料。
“等到了地方自然有人會告訴你。”說話間天地靈氣彙聚成一隻巨手朝左夜抓來。和以往不同,這回左夜放棄任何抵抗,任由對方擒拿。
落入手中刹那,左夜頓覺腦袋遭到一股巨震,直接暈厥了過去。
直到這時,虛空中走出三名衣著華袍的男子。三人都是一臉淡漠,隻是當中有位中年男子盯著昏去的左夜麵露疑色道:“總感覺哪裏不對?”
“王兄又在疑神疑鬼了,不過是抓個家族棄子,手到擒來的事,盟中居然還派出我們三人,真不知盟主為何這般小題大做。”瞧許真一臉不屑的模樣,引得王遠府和另一位老者微微皺眉。
“許師弟你就不覺得奇怪。楚王城一役後,左夜人間蒸發一樣,諸多勢力的情報機關都沒有掌握到他的行蹤,而在三天前,他又憑空出現在王城廢墟,緊接著貌似是故意引我們抓他……”王遠府推測到這也皺眉不語,而許真臉上的不屑神色卻愈發明顯,“王師兄真的多慮了,他不過就是個嘩眾取眾,仗著父輩狐假虎威的紈絝子罷了,我承認他有些智慧,可在吾輩修者麵前,這點小伎倆小聰明算得了什麼?”
兩人各執己見,誰也說服不了誰。最後還是始終旁觀的老者發話,“好了,我們的任務是把左夜帶回去。遠府說的不錯,左夜妖孽之名也並非空談,此事頗多蹊蹺,我們還是小心為妙。”
禹皇京,赫皇聯盟據點。
左夜醒來的時候,發覺眼前一片漆黑。這裏隔絕了外界的一切感知,潮濕的空氣中彌漫著發黴的味道,沒有一絲光線,沒有一點聲音。此刻的他,手腳被禁錮在椅子上,可意識卻無比清醒,或者是有人有意增幅了他的意識感知,可以讓他清楚知道周圍的氣機變化,即使這裏什麼也沒有。
幽寂是勾動人內心恐懼的原罪,黑暗是世上最恐怖的妖魔。它吞噬著一切,卻獨留恐慌無限放大。
左夜沒有動用識念和鴻蒙瞳的力量,一來是因為他察覺到體內的問題。二來他被關在這裏是有人刻意為之。目的,顯而易見,是為了在他心裏埋下恐懼的種子,消磨精神,摧毀心誌。所以暗室內必然會有監視,等著他精神崩潰之時,掏出他所有的秘密。盡管左夜是故意被抓住,但從他醒來的這刻起,正是這場博弈開始之時,而輸贏的代價就是左夜的生死。
周遭的黑暗吞吐著氤氳的氣息,像是母親低喃地呼喚,安詳地哄睡。
時間在死寂的黑暗中失去了意義,左夜身如石雕獨自品味歲月的孤寂。生機於無聲中消逝,意識也開始漸入虛無,似在高空墜落,沉溺深海之中,光明被黑暗逐步蠶食,左夜麻木地望著不見的虛穹。就這樣不斷的沉潛,墜落,沉淪。
或許這樣的狀態正是他渴求的,可以讓自己徹底放空冥想。往事溫暖如潮水湧上心頭,在眼眶裏打轉。
從出生到現在經曆的林林總總,似幻燈片般一幕幕劃過眼前。母親的笑容,父親的疼愛,兄長的關懷,阿姊的寵溺,一切還彷如在昨天,而所有的悲劇隻是一場噩夢,隻要夢醒,他還能見到自己的老爹老娘,還是楚王城的小魔混世,紈絝一生又如何,若他們安好,一切便好。
在暗室上方百米的一處庭院內,幾名衣著錦衣華服之人透過玄光鏡監視著暗室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