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飛魚聽得似懂非懂，俞夢白倒是有幾分領悟。拉著師弟不讓他多問，對左夜說道：“染溪道院的道友三日前走出「狂瀾風境」，不過他們死傷不少，還在尋找辟命牌。”
左夜若有所思地點頭，所幸的是在三人還在說話時，幾道遁法虹光從遠方激射而來。左夜識念察覺到來人氣息正是修習的染溪道法。
“還真是不禁念叨。”話甫落，一道璀璨虹光落在麵前，毫光散去，露出偉岸身影，當是本次六道會武的染溪領隊——龍辰。龍辰此人，左夜與他也隻有數麵之緣，畢竟他不常在染溪道院遊走。即使去，也是找忘字輩長老和外門弟子的麻煩。
龍辰看到左夜也是微微詫異，沒想到這個紈絝子真進到山界，還挺過了至今想來都讓他毛骨悚然，神魂不附的末日幻景。他們染溪道院的弟子大多就是折損在幻境破滅中。
“染溪道院的弟子死傷了多少？”左夜不在乎兩人之間的尷尬，直截了當地問道。龍辰心知對方首座身份，也沒有刁難，回道：“進來八十四人，如今隻剩十三人，其中三人重傷垂死，八人心魔叢生，需盡快出界。”聽到八十多人的隊伍隻有兩人全身而退，其中一人還是染溪道院的天驕人物。可見末世幻景的恐怖，饒是大夏第二道院都是如此，更遑論那些根基底蘊薄弱的二三流道院勢力近乎團滅的收場。
“辟命牌收集多少？”
“這個……說來慚愧，本來我們找到六十幾枚辟命牌，可末日幻景時來得突然，有門中弟子暴走瘋魔，混亂中丟失了一些，之後在狂瀾風境，又碰到幾方聯合勢力偷襲，如今我們隻剩下六枚。”龍辰講這些時，那些後來的染溪弟子也已到了界門。見他們敬仰的龍辰師兄像下屬彙報工作一樣對左夜講述他們在山界的經曆。
全然渡過心劫的燕采臣還好，那些本來壓製心魔的弟子卻是爆發出來。
“哪來的毛頭小子在你爺爺麵前充輩分！”
“滾開，敢對我們龍辰師兄這般不敬，小心大爺抬手滅了你”
……
心魔的滋生就連他們的智商也被拉低了，不過左夜一臉怪異地看著他們，他甚至懷疑他們這些人本來的智商就不會很高。
“不知所謂，閉嘴！”
前一句帶著不屑，後一句卻是帶著無上的威壓。似山風卷地折百草，就連不動巋然的山嶽都因風嵐之勢震顫再三。龍辰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左夜含怒而發，傳在他耳中也是振聾發聵，更不說在心底衍生的那絲忌憚。
而站在他的身後不斷叫囂的弟子也被左夜的道喝壓下了氣焰。
一股從所未見的戾氣在左夜心中滋生，他本尊也不知為何，或許是受到天道的數次劫殺，道心沾染了一絲劫氣，荒魔出世又在重塑時糅雜了魔之氣息。雖然他曆經數劫仍會選擇遵從本心，但他的氣質卻讓被千難萬劫打磨出的鋒銳，帶著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成熟、滄桑和一點莫名的孤寂。
見對方被自己的氣息所懾，左夜也懶的追究，抬手甩出七枚辟命牌，這些都是從方寸小島和聽潮宗弟子手裏搶來的，比起那些不入流的法器符籙丹藥，怕也隻有辟命牌還有些作用。
“讓他們拿著，會武第二輪晉級人數越多，形勢就越有利。”
對於左夜能拿出這麼多辟命牌，一些知道他底細的弟子也不免有些詫異。“你們先出去，還有些手尾需要我處理。”
沒有和他們細說，無論龍辰還是俞夢白和蔣飛魚都選擇不加過問。不問不代表不好奇，而是表示對左夜的尊重。
界門之光接引走洗墨道院和染溪道院弟子。長空之上就隻有左夜一人，“唉，該屏蔽掉那幫老家夥的識念探查的。”
隻見左夜咬破右手拇指，手掐印訣。指掌翻飛間，浩蕩氣息從左夜體內散發，勾動背後虛空蒼穹，道紋隱隱浮動展現。
“通靈·喚骨成兵”
掌道之紋蓋下，虛空如同平地，掀起無邊雲氣遮掩一切。
雲氣之中，左夜臉色有些蒼白，他盯著界門突然一陣晃神。眼前閃過一幕幕場景：雷雲翻卷間，一尊真武法相仰天怒吼，下方是一片沒落廢墟，天穹之頂，萬雷劫氣幻化成一道虛幻人麵，尊威浩大，萬道雷霆頃刻劈落。
不知為何，看到這一幕左夜汗毛倒豎，一股悲憤狠意驚天。
幻景消散，左夜望著界門怔忡不語。
他有一種預感。
此一去，將是殺戮蒼生之途，往昔前塵如鏡花水月，徒留夢憶。
目之所及，將是滿眼蒼黃，屍山血海，天地傾覆。
荒山獨月，殘劍飲血，化魔戮神，逆道崩天，負了這一世罪孽，受了這百世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