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我當成尋常淬體境,那你可就錯了。”額前碎發遮住眼眸,嘴角那抹邪意卻愈發森然。
煉古指勁貫穿而過,激射破入長空。陣走烽煙,虛空中天地潮汐往返不歇,陣紋法光漸漸消斂。左夜等人身影再次出現在腹地中,就見左夜招手收掉懸天的老祖法旨。左司木擋在左夜和厲焱中間小心戒備,而看厲焱身形狼狽,滿身血跡,半跪在亂石碎礫中,左手捂著血流如注的右側肩膀,他的右手從肩頭被整齊削斷。
“這,這是左夜做的?”
二宮境界的厲焱居然敗在了淬體境界的左夜手裏,盡管這片沼澤中無法動用識念,將厲焱的實力至少削弱了四成,饒是如此,左夜能超越兩大境界戰而勝之當屬奇跡了。
或許也隻有左夜知道,這場勝利是多麼來之不易,稍有差池就會滿盤落索。
左夜蘇醒的時候,正是與霧中人極招對決之後,氣海靈、荒二力達成詭異平衡。相合相斥之下竟將他暫時震出體外,以靈體狀態遊蕩在山穀腹地中。也就是在這時,讓他見識到了修真界的殘酷殺伐、趙山河的迷惘道惑、厲焱的布計謀算,還有巨蚺為救自己而慘遭屠殺。
左夜彷如淩駕諸天之上,俯瞰眾生萬象。但他始終無法如天道那般,觀人世疾苦如尋常,視塵寰眾生如草芥。
“這是天道,還是人道?”都說大道無情,但無情的是天道還是修者人道的臆測。
這是左夜第一次對質問天道,沒有像趙山河陷入迷惘道惑,反而如同精鋼百煉,眼神越發銳利璀璨,似不滅恒星照耀萬古諸天。
“天道也好,人道也罷,我隻是想看看這條路的盡頭是否有仙。天道萬般,人道大千,我行吾道,左道……八百就好!”一如往昔的邪魅笑意浮現在左夜臉上,“我不願太上忘情,不願做冰冷的石頭,非要如此,我將執劍殺生諸天!”
道心在一念鑄成,吞天吸力將靈體重納體魄,魂魄歸位,渾然而成,頓時引來天地潮汐降下雷劫。
拇指擦了下嘴角,左夜有些踉蹌跌坐在地。從得知厲焱布局開始,他同樣也在布局,在旁人眼中的鬼蜮伎倆,在左夜麵前卻是生死之難。想以小博大,跨越兩個大境界戰而勝之,同時還要防範其他人中途插手。以煉古指逼退王愷開始,左夜步步算計,與天地同脈,承載天地潮汐增益威勢,震退尹匡衡與丁陌。同時傳音給左司木讓他煉化一枚朱果,暗中潛伏。
最後主動挑釁並憑借陣法一戰取勝,寥寥數語道不盡各種詭譎辛酸。隻是事情遠沒有結束,起初還懾於老祖法旨戰戰兢兢的屠蟒餘人不知從何時開始突然安靜下來,王愷也是亮出龍爪鎧和一把龍槍,槍尖上吞吐法術流光。
左夜嘿然一笑,歪著頭瞥了厲焱一眼道:“還能戰否?”
“左夜!”厲焱流著血淚,近乎嘶吼著叫他的名字。卻見他從地上抓了把七分斷劍,搖晃著站了起來,不耐煩地擺手道:“有力氣喊,看來還沒殘廢。”
厲焱不堪受辱,一口逆血奪口而出。左夜作勢挑釁,渾然不怕他魚死網破。其實這也是他人所期望的,左夜的存在對他們來講如鯁在喉,欲除之後快,卻又怕做了出頭鳥。倘若厲焱能夠與他玉石俱焚,相信就算左司木從中作梗,厲焱也有能力拉其中一人墊背,真是這樣當真天隨人願。隻可惜世事總是超乎預料,厲焱隻是死死盯著左夜,似要將他生吞活剝般,足足一刻鍾功夫,他才止住了右肩的恐怖傷勢。
厲焱勉強玄功運轉,又是接連嘔出數口精血。嘔出精血,厲焱虛弱萎靡隻剩下半條命,幸而周身被一道血紅焰火包裹。
「燃血遁法」
“左夜,此仇不報,吾誓不為人。”撂下一句狠話,厲焱猛然衝出,遁入冥冥。見厲焱遁走,有人嗤笑認為厲焱不配少年天驕之名,行徑為人不齒。其餘人卻是眉頭緊鎖,在他們看來厲焱暫避鋒芒才是最正確的抉擇,隻是這樣一來就輪到他們與左夜和左司木對決了。
厲焱將來是否會來報此仇,左夜興致缺缺,此時他雙手持劍,沉心靜氣,吐氣納元,虛空中天地潮汐旋回往複為其加持。
有人看出門道,喊道:“諸位莫怕,他能挑戰厲焱不過是憑借天地潮汐的加持,如今他力量枯竭,隻要我們滅了他倆,朱果和妖將屍身就都是我們的了。”
聽人這麼說,士氣果然有所鼓舞,這時他們沒有一人想過逃走,哪怕戰王宗的王愷眼眸中也透閃著貪婪的欲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