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山河和同門自從降臨這片沼澤,就總是不斷廝殺爭鬥。與天鬥,與地鬥,與修者鬥,與靈魅鬥,曆經血與火的洗禮,敵人、同門不斷倒在身後的血泊中,哪怕自己如今也是遍體鱗傷,好不容易走到了最後,回首四顧竟隻剩下他一人。
天地奇物枯木朱果的出現,讓片刻前才共渡生死劫難的彼此轉瞬手起屠刀斬殺同伴。趙山河也出手殺了兩人,還記得在山穀擊殺霧瘴獸時,他們其中一人還救過自己。枯木朱果他也想要,但非要揮刀相對?修仙多年,他深知修真界的殘酷與冷漠。於心中無數叩問,這就是天道嗎?天地無情,故可以殺親證道,仙道無情,故所以茫茫不可期。道心致遠,卻不知何處是寄托。
刺啦!
術法流光從後貫穿趙山河的胸骨,這個始終糾結迷惘於天道的少年終成為別人成仙路上被踢走的石子,可是惡鬥還在繼續,死亡正在蔓延,沒有人會因為一條卑微性命的隕落而有半分感觸。
“當你心迷茫的那刻起,就注定你敗了,並非是敗在成仙路上,而是敗在你的心上。”
在趙山河仰頭倒去,瞳孔漸漸空洞,耳邊突然回蕩起某人的聲音。
“是,誰……”
沒有疑問得到解答,那道聲音就像九天上的風飄渺來去,不見蹤影。
血戰一日夜,破碎山穀橫屍遍地,有修者的,有霧瘴獸的,如今腹地深處隻剩下十人不到,其中便有厲焱、丁陌、左司木等少年天驕的存在。
“雜魚都處理的差不多了,這四枚朱果該如何分得?”殺生院尹匡衡倒持血刃,冷眼漠聲。剛才殘殺中就屬他出手最是狠辣無情,殺戮最重。
丁陌淩然獨立環視四周說道:“我要一枚。”
武玄庭厲焱:“武玄庭,一枚。”
千瀾門觀滄海:“千瀾門,一枚。”
左司木扛著刀劍道:“南楚左家,一枚!”
尹匡衡目光冰冷,在周遭人群中掃視一圈。每一個被盯上的人都感覺自己如被刀劍淩遲,氣勢壓迫駭然。
“你們都要一枚,那我四枚都要!”
尹匡衡話一出,頓時引來所有人氣息鎖定,但凡他有一絲妄動都會招來群攻之。尹匡衡見此也渾然不懼,手掌磨挲著血刃,猩紅舌頭****著指尖沾染的血跡。氣海之上兩座玄宮升騰如血色瞳孔注視著在場眾人。
除了厲焱、丁陌、左司木,其他人都被兩座玄宮散發的威勢所震懾。
“殺生院就是一群以殺證道的瘋子,弄不懂夏皇為什麼會讓這種道院存在。”
“正因為是瘋子,鬥法戰力往往是尋常修士的雙倍不止。”
丁陌眼瞳微縮,低聲鄭重道:“這也正是要擔心的。”丁陌、厲焱都是二宮修士,越階對決三宮甚至四宮修士都有可以戰而勝之。但尹匡衡也非等閑,特別是在生死交關時殺生院弟子的殺戮之術是極為恐怖的。左司木雖然隻是一宮之境但還是躍躍欲試,手中刀劍蟬鳴,流光若雪。
尹匡衡血色瞳孔也盯著他,兩人氣勢相碰竟掀起狂瀾。
對峙僵持中,一聲微弱呻吟聲從地下亂石中傳來。‘誰?’厲焱一拳打去,勁力撕破虛空,頓時亂石崩飛,砂石暴走。一聲更為淒厲的吼叫轟動山穀。眾人定睛一看,赫然發現竟是頭遍體傷痕的蟒獸。
“妖將級別,難道那股法力波動是妖獸爭鬥傳出的?”
重傷垂死的妖將在這群少年天驕眼中無異是一座寶藏。它的骨、肉、血、筋都是煉藥煉器的上好材料。有少年天驕坐鎮,其他勢力搶得朱果的希望不大,但對於這頭妖獸卻是別有想法。那妖獸本身就是重傷,加上厲焱的一拳如今奄奄一息,趁他病要他命。除卻對峙那方的丁陌、厲焱、尹匡衡、左司木外,其他幾人皆是衝妖獸斬殺而去。
巨蚺替左夜擋下了霧中人的「橫空一擊」,又接連遭到鎮壓,最後更是被一道劍氣打碎脊骨,獸體崩潰,魂魄渙散。
察覺到多股殺意,巨蚺已無力做出躲閃或是回擊。刀劍加身,術法如虹,轟擊在形似山嶽的巨蚺身上隻聽得陣陣悶響,如同悶雷鼓震。
巨蚺的生機在一點點流逝,就聽瘋狂砍殺的修士嘶吼道:“這孽畜快完了,趁勢抽了他的骨血髓脈。”堅韌如玄鐵的身軀被一刀刀瓜分淩遲,妖血浸透大地,空洞暗淡的蛇眼突然迸發出璀璨的光芒,卻如煙花般在極致絢爛之後冷卻消散。
轟隆!
風雲旋天,一道暗黑色閃電如魔龍翻雲,周身浮耀著赤黃光暈。無論是對峙,還是在屠蟒的眾人都仰頭觀想異變的天象。沼澤之地的霧瘴在威壓波動下排斥一空,如今在‘魔龍’呼喚下再次合攏。說起來,他們能殺入山穀腹地還是托了左夜的福,若不是他以術破瘴,憑那恐怖的霧瘴之毒哪怕你身懷星命法器都要被腐蝕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