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2 / 2)

但覺手臂一震,咯喇喇一聲脆響,手中的花枝被突刺而來的利器剖開,而後手臂一麻穴道已被人點了,等反應過來二人已落到地上,白練早已被紫月收回袖中,一根灰褐色的枝條直指阿音咽喉,紫月笑道:“若是我手中捏得是一柄利劍或者毒針,你如今已經死了。”她解開阿音臂上的穴位,又道:“這一招叫‘滿月虧空’,要是你遇著的敵人比較多可以將鞭子揮的疏一些,在縫隙中發射毒針。”

這時江子冉從小路走過來,手裏端著壺酒,搖搖晃晃地斜倚在花架上,搖著頭道:“她還是個小姑娘,你怎地教她這樣陰毒的打法。”

紫月蹙眉,坦言道:“我自小過的便是刀口添血的生活,打法是陰毒了些,不過這是救命的招數,你不在針上喂毒也就是了。”

阿音起先被紫月的招數驚出一身冷汗,後來想到她並非敵人,又暗自舒了口氣,對著紫月和江子冉道:“這樣厲害的招式不練白不練,再說有恒啟保護我,這招怕是也沒有機會發出來。”

江子冉忽然道:“我聽說你輕功很厲害,就連城主也要落你幾步,我想同你比比,看我們兩的輕功誰更厲害!”

阿音在這慕容府裏早就住愁了,聽到江子冉要比試輕功自然開心,爽快道:“好!我同你比!看我兩誰先到達外郊樹林!”

兩個青衣婢子閃了出來,謹聲道:“江公子、紫月夫人,音姑娘,城主醒了。”

城主醒了,但不太好,他的右臂裹著層厚紗布,臉色慘白,不過神情依舊親厚,嘴角露出笑意。阿音一進門,便聽到王懷芝沉吟道:“大抵是老朽醫術不精,不如城主再尋幾個名醫看看。”

雲澈道:“你已是星沉最好的醫師,你說不成,那定然是不成了。”

紫月忍不住道:“怎麼了,城主的身子有何不妥?”

王懷芝搖了搖頭,眼裏露出惋惜的神色:“城主的身體沒什麼不妥,隻是右臂受傷過重,經脈寸斷,老朽已將他的經脈接好,往後吃飯行動是沒問題,隻是、隻是再也不能拿劍了。”

紫月囁嚅著,但最終也沒說出話來。王懷芝說治不了,那就一定治不了,除非有神物。眼睛不自覺地望向阿音,卻見她搖搖頭,隻好歎口氣,來給每個人分一杯茶水。

公子雲澈,也稱劍絕公子。劍是好劍,迷失霧沼裏的精怪哺育,人是好人,自小學武,得到魂取劍後更是舉世無雙。莫說他是生在王孫之家,即便是江湖草莽,劍客遊俠,劍法能和他過上招的不出五人。

如今劍絕公子的手廢了,再也無法使出舉世無雙的劍法,魂取劍也要黯淡無光。可同時他是城主,他依舊驕傲。

有些人就是這樣,你捅了他一刀,打了他一頓,把他扔進爛泥裏泡上三天三夜,他就坐在地上靜靜地看著你,你明明比他站的要高,可你依舊覺得他在俯視你。這種人是真正的坐在高處的人,雲澈就是這種人,所以他聽完這些話依舊笑著,風輕雲淡。

阿音望著雲澈麵上的笑容,忽然省起當年羅列國內亂時,哥哥也是這麼笑著,仿佛一切他都不在乎,又仿佛一切都在他眼裏。

這位公子不是劍豪,不是俠客,他是白城城主,也是帝都舊日的太子。他是雲澈,太子雲澈,所以他說:“手能吃飯穿衣不至於淪為他人伺候的殘廢就夠了,我門下有三千個如毒手神醫王懷芝和玉麵郎君江子冉一樣優秀的門客,為什麼一定要舞劍呢?莫說一隻手,就是全身都成了殘廢,隻要你們幫我,我也一樣甘之如飴。”

江子冉和王懷芝暗中觀察他的神色,發覺沒有一絲做作,普通無用之人人斷手都要先哭上幾天幾夜,更何況是劍絕公子?但見他神色坦然,悠然自在,竟似真的未將斷手之事放在心上,在敬佩的同時也生出了懼意,王孫貴胄就是王孫貴胄,心懷深潭,不可測也。

他隻是坐在那,淡淡地說著話,可是所有人都感覺他是站在離孤星不遠的頂樓。阿音心道:“原來他尋訪門客是未雨綢繆。他當夜叫出了哥哥的名字,顯然已經知道了我是誰,可他為什麼要當著我的麵說這些?”心下暗歎口氣:“我裝作無知也就罷了,我可不想蹚你們任何一個人的渾水。”

她要去探望恒啟,即便恒啟的傷沒好她也要帶走他,白城這地方是萬萬不能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