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野央雙目一凝,臉上嚴肅而冷峻的表情瞬間定格住了,然後,他慢慢地低下了頭去,用一種不敢置信的眼神看向了自己的胸口。
“呼哧!”
烈焰熄滅的聲音,四十五秒鍾的時間到了,地獄火巨大的身軀開始自行潰散了開來。
先是灰黃色的火焰開始飛速地黯淡下去直至完全熄滅,繼而組成軀幹和四肢的巨大石塊也開始崩碎,最後,它那雙眼中一直熊熊燃燒著的烈焰也在急速的跳躍中,撩竄了幾下後,一下子湮滅成了虛無。
“嘩啦啦!”方才還威勢無雙的地獄火在短短的一瞬間化成了一捧飛灰,在這叢林中消散了個幹淨。
“嗬!”
風野央突然低笑了一聲,然後迷離著雙眼,似乎在認真打量著這地獄火消失的瞬間,但陸清宇卻發現,他的瞳仁之間根本沒有了焦距。
他仿佛在看著身前,又仿佛在望向遙遠,就這樣靜靜地佇立著,久久無言。
“噗!”地獄火消散後的的第十息,一直平靜的風野央突然吐出了一口鮮血,接著他整個人開始燃燒了起來,從胸口的巨大傷口處,燃燒了起來!
這火燃燒得極慢,似乎冥冥中有一股力量,想要讓風野央好好體會一下這慢慢墜入地獄的感覺一般。
風野央沒有再做徒勞的掙紮,而是平靜地坐下了身子,眼神悠遠。
陸清宇用盡了身體裏的最後一絲元素力量之後,癱倒在地上,看著此時狀態詭異的風野央,他卻並沒有露出絲毫意外的神情,而隻是用力撐起了身子,輕聲問道:
“你助紂為虐,落到這般田地,後悔過麼!”
風野央歪了歪腦袋,似乎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一般,居然暫時忘卻了此時身體上的痛苦,樂得連胡子都翹了起來。
隻見他吃力地抬起了手,指了指自己已經不存在的胸膛,大聲地說:
“老夫我雖然實力冠絕瑞金,但卻一生為仆,從來都不知道什麼是善什麼是惡,既然連善惡都沒有,又如何談得上助紂為虐,又有何悔之有!”
說到這裏,風野央的頭向上揚了揚,眯起了眼睛,似乎想要看看頭頂的天空,但可惜,映入他眼簾的隻有試煉之地內那碧綠而虛幻的蒼穹。
於是,他接著又用一種飄渺的語氣說道:
“實話告訴你吧,其實鍾其林早就用鍾家秘法將鍾良的命符和我捆綁在了一起,隻要鍾良一死,那我無論如何都是獨活不了的了!隻是可惜,我沒替鍾家辦完這最後的一樁事兒,算不得善始善終了,而我風家的後人,難免還要重複老頭子我的悲劇。這偌大的樊籠啊……”
一聲歎息之後,叢林間便再也沒了聲息。
陸清宇抬眼望去時,風野央的須發已經瞬間枯敗了下去,然後,整個人的身形便在那點點的星火之中完全化作了飛灰!
林間風起,塵上九霄,一切,盡歸了虛無……
陸清宇緩緩地闔上了眼睛,默默感受著身前的瘡痍,良久無語。
不知過了多久,一絲閃光亮起,將陸清宇從沉思中驚醒。
那亮光處,是一根晶瑩剔透的樹枝,這樹枝上有一股讓陸清宇感到熟悉的氣息,仔細辨別了一下,陸清宇瞬間便想起,這氣息他在一層那無名金絲和礦石上也曾經感受過。
這,是傳送法陣的氣息!
看來,七日時間已到,魔鬼死亡日,結束了!
但這試煉之地中陸清宇的四個死敵也都已經化作了塵土,再也沒有了踏出這試煉之地的可能了!
唏噓地歎了一口氣,陸清宇站起身來,從亮光閃起處撿起了那樹枝,粗粗端詳了一番卻沒有什麼發現便把它放入了懷中。
至今為止他找到的寶物也已經不算少了,可惜沒有一個是他知曉用途的。
搖了搖頭,然後陸清宇又斜斜地依靠在斷樹之旁,開始盡快地恢複起實力來。
雖然勁敵已經盡數被斬殺,但陸清宇的心情卻並不開朗,先是暮雲後是風野央,說起來,他們本都可以不必死,他們本可以不與陸清宇為敵,但這世間有太多的無奈,太多的不得已,即便是他們這兩個擁有尊者級實力的強者,也隻能算是身不由己的傀儡而已。
那麼,實力要高到什麼樣的層次,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左使那樣麼?
陸清宇眸子裏回想著那麵樹而坐的背影,那驚天動地的一刀,卻總覺得,那或許根本就還沒有到達極致!
天,到底,有多高!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陸清宇一拳錘擊在樹幹之上,神往,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