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8年6月30日黎明,一隻成年馴鹿走出西伯利亞叢林,來到水霧蕩漾的通古斯河邊。
河水清澈寧靜,一隻伏在水草上的螞蚱匆匆躍入草叢中。
一個陌生的聲音傳入馴鹿的耳廓,它以為那是螞蚱翅膀攪擾起的空氣震顫,森林中總是回響著各種各樣的空氣震顫,逃竄的螞蚱、狩獵的蛇,發情鼴鼠,的都會在迅速的位移中,攪擾空氣,產生特有的聲波。
不過,馴鹿很快否定了這個判斷。
那個聲音很沉悶,完全不同於螞蚱展翅的蜂鳴聲,而且,螞蚱早已經穩穩地站在了水灣中的草葉上,而那個聲音卻還在持續,並在逐漸增強。
馴鹿感到了難以忍受的炙熱!
天空中,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火球。但那不是太陽,它比太陽更加耀眼!
火球呼嘯而至,黎明的天空中霞光萬道。
狂風大作,熱浪滾滾,草木倒伏,折裂崩摧。驚慌失措的鳥雀騰空而起,它們在半空中燃燒,成了無數掙紮著的火球。
大火從天而降,天空、森林和通古斯河,陷入一片火海。
馴鹿一聲長鳴,躍入河水中。
一道白光劃過西伯利亞遼闊的土地,森林、草地、河灘、河水,連同那隻躍入河水的馴鹿,同時蒸發了。
巨大的蘑菇雲騰空而起,以通古斯河為中心的2000平方公裏的大地,瞬間陷入一片漆黑。
通古斯大爆炸將麵積2000平方公裏的西伯利亞森林夷為平地。爆炸產生的白光照亮了黎明前的整個歐洲,隨即陷入令人窒息的黑暗中——通古斯地區方圓9000英裏的天空,被一種陰森的橘黃色霧霾籠罩,數月不散。
據測算,通古斯爆炸的威力大約相當於10到20兆噸**,這一威力是在廣島投放的原子彈的1000倍,爆炸原因不詳!
爆炸發生後的數年中,不斷有科學考察隊前往通古斯地區,尋找大爆炸發生的原因。
然而,麵對一片毫無生命跡象的焦土,他們無從下手。
1913年,俄國生物學家伊凡諾夫斯基率領一個考察小組來到爆炸發生的中心地區。
伊凡諾夫斯基,聖彼得堡大學生物學教授,從事微生物研究。
自從荷蘭人列文虎克發明了顯微鏡,人們通過顯微鏡,發現了一個微小生物世界,在這個肉眼看不見的世界上,活躍著許許多多球形、杆形、螺旋形的生物活體。人類開始意識到,在人類目力不及的微觀世界上,有著一個與我們平行的生命世界,這些生命體就是所謂細菌。
此後,法國科學家巴斯德開創了細菌的生理學時代,郭霍建立了細菌學研究實驗手段,提出了著名的郭霍法則。細菌學發展突飛猛進,十九世紀的最後二十年,人們從機體和環境中,分離出了大量細菌群落,每一個群落稱為“株”,每一株細菌有著自身特有的形態和結構。
到了二十世紀初,細菌學成為一門新興獨立學科,理論體係尚不完備。不過,這恰恰是最容易出成就的時候。隻要拿出一兩個實驗,就可以提出一個理論,甚至,有些學術騙子連實驗也不做,憑想像搞出一套說法,隻要能自圓其說,別人就難以無法反駁,接著,榮譽、金錢自然就來了。
所以,那個時候的細菌學領域,學術騙子大行其道。
在人們看來,伊凡諾夫斯基就是一個學術騙子。
這位聖彼得堡大學的教授,提出了一個讓人們匪夷所思的理論。
他把細菌過濾器處理過的、有病的煙葉濾汁擦在正常的煙葉上,這些草葉隨後發病而枯萎了。於是,這位教授聲稱,有一種比細菌更小的生命體存在,這種生命體能夠通過細菌過濾器,傳播疾病,其致病力比細菌高出一千倍。
伊凡諾夫斯基的說法,被學術界傳為笑談。因為,要想穿過細菌過濾器,這個生命體至少要比細菌小數千倍!隻有化學分子才能達到這個尺度,這個尺度上根本不能攜帶生命活性所必須的物質。
經驗理論表明,伊凡諾夫斯基是在危言聳聽,或者嘩眾取寵。歐洲學學術界對伊凡諾夫斯基的理論不屑一顧,聖彼得堡大學校方甚至停止了他的研究經費,責令伊凡諾夫斯基立即停止發表他的奇談怪論,否則,將以學術欺詐把他開除出校。
伊凡諾夫斯基的學術生涯岌岌可危。
而就在這個時候,伊凡諾夫斯基突然聲稱要從生物學角度,研究通古斯大爆炸發生的原因。
伊凡諾夫斯基的聲明一經發出,學術界一片嘩然。
通古斯大爆炸的原因,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一位微生物學家去研究。爆炸是一種物理或者化學現象,與生物學毫無關聯。而且,通古斯爆摧毀了2000平方公裏範圍內的所有生物體,在爆炸中心地帶,所有有機物化為一片灰燼,連成形的生物體遺體都不存在了,即便是從事正常的生物學研究也無從下手,何談爆炸線索。
人們普遍認為,伊凡諾夫斯基是為了挽救自己岌岌可危的學術地位,病急亂投醫。當然,人們也承認,將大爆炸與微生物學聯係起來,的確是一個編故事的好素材,不過,這應該是小說家的事,而不是科學家的事。
包括聖彼得堡大學在內的歐洲所有的研究機構都拒絕了伊凡諾夫斯基的經費申請。沒有人願意把寶貴的學術經費,送給一個幾乎已經被認定是學術騙子的人,那不是肉包子打狗嘛!
然而,讓人們大跌眼鏡的是,沙皇尼古拉二世私人給了伊凡諾夫斯基一大筆錢!
在聖彼得堡、以至於在整個歐洲,人們都認為,沙皇尼古拉二世瘋了!那個時候,風雨飄搖中的俄國,革命一觸即發,尼古拉二世束手無策,據說,他患上了抑鬱症,整天神不守舍,結果,被伊凡諾夫斯基的花言巧語忽悠了。
學者們聚集在聖彼得堡沙龍裏,搖頭歎氣:“可憐的尼古拉!”
四個月後,伊凡諾夫斯基回到了聖彼得堡,一頭鑽進了實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