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友貞又何嚐不知道他們心裏的想法?隻不過不想點破而已,比如說南麵的荊南、吳越、閔、南漢、楚等地其實都已經自立為國,各自都有各自的製度,賦稅也都是各自收各自的,雖然表麵上受他這個名義上的天子的約束,其實也就是每年進貢一些金帛財物而已。就連當年朱溫的幹兒子朱友讓(本姓李,人稱李七郎)的家奴高季昌也能在荊南割地稱王,想來現在的李繼韜在潞州也是打的這種主意,又怕李存勖會發兵打他,這才像梁國示好。
朱友貞做了這麼多年的皇上,這點兒彎彎繞當然瞞不過他,但他也不會說破,李繼韜要的是一個強大的盟友,可以抵擋李存勖的進攻,而他朱友貞所要的無非是削弱李存勖的力量而已,隻要潞州以後不是李存勖的就行,至於李繼韜是否真心要投靠梁國,他朱友貞並不在乎。
這一次雙方是各取所需,所以雙方的談判根本沒有任何障礙,可以說是一拍即合,很快就達成了協議。
梁國天子朱友貞當庭就讓知製誥(替皇上寫旨意的官員,相當於黃到底的秘書,比知製誥更高一些的是翰林學士,兩者的職責倒是差不多)擬旨,封原晉國昭義軍留後李繼韜為昭義軍節度使,並改昭義軍為匡義軍,節度使依然是李繼韜,另外加封李繼韜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這一下等於李繼韜掛了一個宰相的頭銜。
宰相在外做節度使或者刺史的被稱為使相,能夠混到使相的人,一般都不簡單,像李繼韜這麼年輕就做到使相的,真的是少之又少,可以說在梁國的版圖上可是絕無僅有的一個。
為了怕李存勖派人征討,也為了怕昭義軍治下有人不從,朱友貞還派了大將董璋帥大軍在潞州南八十裏駐紮。
一切商議妥當之後,梁國天子朱友貞才注意到李繼遠身邊還有一個英俊少年,這少年英俊挺拔,器宇不凡,隻是臉上有一個雀兒刺青,很顯然是配軍出身。朱友貞有些好奇,問道:“李將軍,你身後這位小將軍是何許人也?”
“啟稟陛下,這位是我兄長的親兵校尉郭威,去年曾跟我哥哥率領兩百騎兵追擊契丹十萬大軍,雖然把契丹大軍趕回了塞北,可兩百騎兵隻有我二哥和這位郭校尉生還回來,其餘人等全部戰死。”李繼遠答道。
朱友貞歎了口氣,道:“契丹主耶律阿保機狼子野心,據說當年他還曾與老晉王李克用結義金蘭。耶律阿保機見我大梁建國,明明知道我們梁國與晉國水火不容,可他不顧與李克用的金蘭之義,還是要與我梁國建交,這才氣死了李克用。唉,單從這件事上就能看出耶律阿保機是何等的奸猾。契丹人殘忍好殺,若是讓他們南下的話,必然會給中原帶來無窮的災難,幸好這位郭將軍把契丹胡虜趕回了北方,這實在是中原把百姓之福啊!”
朱友貞隻說郭威的功勞,隻字不提李存勖抵禦契丹的功勞,弄的郭威就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有心想分辨,又不知從何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