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威在見到他們對已經沒有抵抗能力的人動刀的時候,心中有些不忍,眼中明顯的有一絲憐憫,在一旁的李繼韜看在眼裏,笑道:“你以前在李存進將軍麾下也沒多長時間吧?”
郭威苦笑道:“也就是十來天的時間。”
李繼韜點了點頭,道:“這就對了,如果你在軍中時間長了的話,這種事情就會司空見慣,根本不會對他們有任何的憐憫之心,你可以想一下,他們殺我們中原的百姓的時候可想過什麼憐憫之心?對於這種人,本就不能有憐憫之心,他們來我們的地盤上燒殺擄掠的時候,就應該能夠想到這一點。”
郭威默然,在他離開家的時候,想的隻是如何能夠在馬上立功名,卻沒有想到要麵對多少殺戮和血腥,他原本以為在馬上立功名就是想當年的父親一樣保一方平安,卻沒有想到,即便是要保一方平安,也要麵對殺戮,殺人和被殺,每一場戰爭都要殺人,或者是被殺。
雖然郭威已經殺了不下兩百個人,但都是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殺的,第一次是麵對占據絕對優勢的鎮州軍,後來是麵對那些恣意屠殺中原百姓的契丹人和他們的附庸,剛才他們殺那些奚族人是為了救被困的晉王李存勖。
幾乎每一次殺人都有理由,可這時候明明那些奚族人已經放下了武器,甚至大部分都已經喪失了抵抗的能力,但這些當年自己父親的袍澤卻還是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就把他們砍死在血泊中,這又是為了什麼?難道僅僅是因為仇恨?還是因為人類本身就對鮮血有著強烈的渴望?
這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因為那些受傷的或者是沒有來得及逃走的奚族牧人,都已經倒在了血泊中,永遠的失去了生命,他們之中有的是罪有應得,有的根本沒有來得及做任何罪惡。“他們真的該死嗎?”郭威在心中問自己,可他無法回答自己的話。
李繼韜見郭威不語,知道他心中不快,不由的歎了口氣,道:“我第一次參加戰鬥的時候也是如此,見到殺人心裏總是不舒服,可慢慢的殺習慣了就好了,後來我在戰鬥中比任何人都更狠,出手更瘋狂,別人都誇獎我作戰勇猛,隻有我自己心裏知道,我不過是想憑借著更多的殺戮來掩飾我心中的恐懼和不安。有時候在殺戮的時候人會更加的清醒,即便是想糊塗一會兒都不可得。”
郭威也歎道:“不錯,我也有這種感覺,隻是我覺得敵人既然已經放下了兵器,失去了自我保護的能力,我們為何還非要趕盡殺絕呢?”
李繼韜笑道:“敵軍的人數占據絕對的優勢,所以我們不可能留著大批俘虜去打仗。因為我們根本騰不出手來看押這些俘虜,隻有死人才不會在後方拖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