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是個孤兒,遇到四月初一那年,是她開始討飯的第四個年頭。
雖然年幼,但是已經討了四年飯的桃子在很早的時候就已經掌握了討飯的技巧,她能看得出什麼樣的人能夠讓她吃頓飽飯,也能看得出什麼樣的人會賞她一頓拳頭,所以當一身白衣似雪的四月初一從她身邊飄過的時候,她毫不猶豫地對著他白色的衣角伸出了她髒兮兮的小手。
雖然一般文弱書生都很窮,但是這些人總是有著一種他們無法承擔的悲天憫人的情懷,所以每次在桃子遇見這樣的人的時候,她都會湊上前去睜著含淚的眼睛默默地看著他們,以此換取一個包子或者一個饅頭。
這招對桃子來說屢試不爽,然而這一次,身經百戰的桃子卻是看走了眼。
並不是所有一身纖塵不染的白衣少年都是文人墨客,而他,更不是一個隻會揮毫潑墨的文弱書生。
“衣服髒了。”
當桃子無比渴望四月初一能夠說出任何一句與“我帶你去吃好吃的”這句話類似的話語時,四月初一皺著他的眉盯著印了一個小髒手印的衣服,勉強保持鎮定地說出了這麼一句。而這一句話仿佛一盆冷水瞬間澆滅了桃子對所有美食的幻想,眼見著已經沒有討到好處的可能,她也不想再在這個人身上浪費任何一點時間。
“我沒錢賠你衣服。”
“我沒說讓你賠我衣服。”
“那正好,你走吧,別耽誤我討飯,我還餓著呢。”
“我沒有耽誤你討飯。”
“你這人有病吧,你現在跟我說話你就是在耽誤我討飯。”
“是你先跟我說話的。”
“誰先跟你說話了,你以為你是誰啊,我這麼願意跟你說話?”
“我叫四月初一。”
“什麼四月初一啊,我還正月十五呢,這誰給你起的破名字啊?”
“你爹。”
“我是孤兒,哪來的爹...不對,你認識我爹?你知道我是誰的女兒?”
原本已經要被氣炸了的桃子在聽到四月初一提到這個人的時候頓時安靜下來,眼裏裝出的無辜此時此刻全部變成了無比真實的期待與委屈。四月初一望著這一雙眼睛,心底驀然升騰起一種不知名的情緒。
“我就是你爹。”
“你什麼破邏輯啊?哪有大街上亂認女兒的?你也就二十歲左右的年紀,你當誰爹啊?趕緊回家娶媳婦去吧,別來連累我,我可不認識你。”
再一次被潑了一盆冷水,桃子氣得差點背過氣去。她實在不想再跟這個莫名其妙的人繼續吵下去,伸出手在他身上劃來劃去,以求能夠快點離開這裏。然而出乎桃子意料的是,雖然眼前的人皺著眉看著印在他身上的無數髒手印,但卻沒有任何離開的打算。
“現在認識了,嗯,桃子。”
“還香蕉蘋果大鴨梨呢,什麼桃子,你叫誰桃子呢。我告訴你,你沒事別亂給別人起名字啊,我不是桃子,快走快走快走。”
...
“桃子,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