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明側臉看了看筱君,隻見她聚精會神的看著窗外,全然不記得自己剛剛說了說什麼。也許,她隻是隨口一說吧,是自己想多了。
“你在看什麼?”李俊明問道。
“在看冬天的陽光啊!你知道嗎?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好像就是遊弋在黑暗裏,被施了魔法的月夜精靈。”筱君一臉認真道:“隻有無邊的黑夜降臨整個城市時,我才被得以釋放出來,而黑暗的角落才是我可以盡情的樂園。越過淩晨,東邊的太陽隻要稍稍泛一點隱約的光,我就被巫魔幻滅,無以成型!”
李俊明嗬嗬笑了,“你是不是魔法書看多了?不過,你這樣說,的確形容的很正確!每天白天睡覺,晚上出來活動的,和你說的月夜精靈是很貼切!”又不禁問道:“你應該是讀過書的,是麼?我的意思是,你有讀過大學!”
她低著頭,扣著自己的指甲,神情落寞,不願說話。
“怎麼了?是不是勾起了你什麼不美好的回憶?”
筱君笑著搖搖頭,說:“沒啊!我挺好的!喔~~對了,你帶我去吃什麼?”
“你想吃什麼?”
“我不挑食的!所以才長這麼高這麼健康!”
“是麼?你們女孩子不是都很挑食的麼?不過,感覺你是蠻高的。有170麼?”
“嗬嗬~~剛剛170。你就近隨便帶我去吃點什麼吧。懶得麻煩!”
“筱君……”李俊明叫她的名字,卻不再說話。
“怎麼了?”她一臉好奇的望著他。
李俊明有好多問題要問她,話到嘴邊又在猶豫,不知道這樣貿然開口問她,是不是太唐突?眼前這個坐在自己身邊的女孩,有太多矛盾體在她身上中和,卻一直牽引著自己不斷的想去探究。她對生活沒有過多的要求,不挑食、隨便吃點什麼、就近、懶得麻煩,這是她的生活態度麼?那為什麼她會出現在夜場裏,那樣一個充滿金錢誘惑、物欲縱流的地方?看她的言談舉止,就知道至少她是讀過書的,什麼工作不找,偏偏在夜場上班?
腦袋裏糾纏著這些問題,竟一句也沒問出口。他笑笑說:“沒什麼!在想等會帶你去吃什麼?”
李俊明開車帶筱君來到自己朋友開的一個西餐廳,看看時間,此刻不是吃飯的高峰期,所以他沒有給朋友打電話要求特意安排一下位置,就帶著她走了進去。
筱君恍若一個新生的嬰兒,對什麼都充滿著好奇。她睜著圓圓的大眼睛,新奇的看著周遭的一切,笑著說:“這兒環境真好,安靜詩意又不缺乏貴族氣息!”
李俊明問道:“喜歡這裏麼?”
她點著頭:“嗯……喜歡!比我原來打工的西餐廳要裝修的漂亮的多!”
說話間兩人已經在一個靠窗的位子就坐,服務員送來了餐單遞給他們,一人一份。李俊明不禁再次詢問道:“你想吃點什麼?”
“不是和你說了麼?我不挑食的,你點吧!”筱君合上餐單,“你吃什麼我就吃什麼!”然後兩個手撐著腦袋,微笑。
李俊明點完了餐,整了整衣襟,想到剛剛筱君說的話,“你還去過西餐廳打工麼?”
“是啊!不禁西餐廳,我還發過傳單,賣過報紙,呃……還給廠家當過促銷,也做過禮儀迎賓。嗬嗬~~是不是覺得我人生經曆無奇豐富?”
“看不出來,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你,竟然經曆了怎麼多!你很小就出來工作了麼?沒念書?”
“不是啊!是我大學期間還有寒暑假做的兼職。”筱君說。
“我就說,你是讀過大學的,果不其然!”
筱君一時驚覺自己說漏了,捂著嘴,不知如何是好。
李俊明不禁錯愕,“讀過大學不是一件丟人的事,你怎麼害怕別人知道呢?”
筱君知道已經說出來了再隱瞞也就沒意思了,而且李俊明也不是公司裏的人,就算知道也不會怎麼樣吧。“我是害怕別人要是知道我讀過大學,就追問我是哪個大學畢業的。自己在那種場合上班,覺得有辱師門!”
李俊明想就此順勢問下去,既然如此,自己為什麼會到夜場上班呢?不料,筱君立刻又恢複笑容道:“今天天氣不錯!”
她怎麼會突然說到天氣?李俊明這樣想的時候,筱君已經看出他的疑惑,於是解釋說:“我們以前在學校,幾個朋友在一起,說到什麼尷尬的事或者沒話要說時,都會有一個人冷不丁的冒一句‘今天天氣不錯’以此來轉移話題!”
李俊明笑了,原來她是在轉移話題,卻顯得笨拙。
筱君微笑著說:“考你一個問題,怎麼樣?”
“好啊!你說,看我能不能答出來!”
她詭異的笑了兩聲,於是嚴肅的說道:“說!有一隻豬和一個兔子,過獨木橋時,頭對頭在橋上遇見了。豬想過到這邊,兔子想去那邊,你說它們最後怎麼辦?”
李俊明一本正經的想了一會兒道:“這個還不簡單麼?兔子跳到豬身上,然後在跳到豬身後那段獨木橋上,不就過去了麼?!”
筱君捂著嘴嗬嗬忍不住笑。李俊明詫異,“我說錯了麼?難道用的是別的什麼高明的方法?!”筱君還是忍不住笑,“沒有沒有!你答對了,沒有其他什麼更高明的方法了。因為豬也是這樣想的!”說完,自己還在哈哈的笑。
李俊明也笑了起來,“好啊!你說我是那頭豬?!”說著伸手掐了掐筱君的臉,筱君被掐的疼,直說自己錯了錯了,下次不敢了!
那個冬日的午後,李俊明和筱君臨窗而坐,聽著西餐廳裏舒緩的音樂,吃著西餐,聊聊詩詞歌賦,說一些名人偉事。彼此相談甚歡,時而捂嘴嬌笑,時而兩人靜默相視,獨享靜謐的美好。那一個下午,在李俊明心裏深深的烙下了“難忘”二字。
直到下午六點過時,李俊明不覺有些晚了,他問:“你,晚上還要去上班麼?”
筱君內心被深深刺了一刀。雖然她知道李俊明問這句話隻是害怕自己會上班遲到,沒有別的意思,可她那樣敏感,依舊被傷到。她點著頭,全然沒了剛剛的好心情,“嗯……我晚上還要去上班!”
李俊明也再說話,心裏也開始莫名的難受。今天下午的筱君,是那麼美好,為什麼要去那裏上班呢?為什麼偏偏是那種地方?即使不和客人做什麼,但是一想到她今晚在別的男人懷裏說笑,心裏就難受的猶如針刺。兩人相對沉默了很久,李俊明才歎口氣道:“那我送你去公司吧!”
筱君不說話,隻是靜靜的跟在他身後,然後上車。李俊明開著車,不知道說什麼,也沒有言語,看見筱君的手就在旁邊,自己觸手可及,但自己卻沒有勇氣去握住。心裏恍若有兩對立方在爭執打架,李俊明越是慌神,他不禁想到:不就是伸手過去,握住她的手,就可以了麼?這麼簡單,自己為什麼做不到!掙紮了很久,李俊明最終還是沒有鼓起勇氣,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怎麼一回事。偷偷的舒口氣,也撫慰不了跳動的心。
李俊明把筱君送到她公司樓下,坐在車裏還可以看見昨晚他們站在那裏擁抱的地方,筱君不禁看著那兒,愣愣的發神,沒有說再見,仿佛也不急著下車。李俊明順著她望著的地方看去,不確定她在看什麼,但心裏和筱君一樣,想起了昨晚兩人在那裏依依不舍的畫麵。想起了筱君張開懷抱要自己抱抱她,想起了她在耳邊說的那句‘要想我’的蠱惑,想起了自己親吻她時,她羞澀的躲閃。
一幅幅畫麵在李俊明腦袋裏不停跳過,又撥動他剛剛才平靜的心弦,於是他再也不要壓抑自己了。
突然,李俊明飛快的扭轉方向盤,向前方不遠的一個地下停車場駛去,臉上沒有一絲笑容。筱君不禁驚愕道:“去哪兒啊?去做什麼?!”李俊明不語,隻見他認真的看著車,然後車向地下室駛進,周圍的光慢慢脫離,直至黑暗。李俊明打開車燈,在地下室找到一個僻靜的角落,然後停了車也將燈熄滅。
周遭靜的沒有聲響,也黑暗的不見一絲光明。
筱君有些害怕,“你?你,你要做什麼?”
李俊明早已經意亂情迷,管它什麼道德倫理,他愛定了眼前這個女孩。李俊明喘著粗氣,說道:“你不是黑暗的月夜精靈麼?我要你!我要你這個精靈!”
一個側身壓在筱君的身上,索要著她熾烈的香吻。他吻她的耳、她的額、她的鼻,嘴裏癡癡呢喃著她的名字:筱君,筱君……我愛你,我要你!筱君……
筱君被他弄得心亂無章,心髒在胸口狂亂的跳動,仿佛要從喉頭跳出來才是它的頑強追求。她,按捺不住自己了,掌控不了自己了。而此刻李俊明偏偏吻著她的喉頸,在她喉頭處深深吸允,恍若一個瘋狂的吸血者,筱君沒有半點力氣可以反抗。她雙手將他的頭抬起,在黑暗裏,望著他的眸,然後深深的吻住了李俊明的唇。
兩人在黑幕裏深陷進彼此的熱吻裏,無力自拔,他們狂熱、瘋魔、竭力的索要著對方的親吻,地轉又天玄。
筱君捂著兩頰緋紅,乘了電梯,走進了公司大堂、
七點五十分,各組的姐妹們悉數聚集到大堂,等待著自己組長點名。筱君穿過人群,往休息室擠進去,越過雅菲,雅菲看見筱君臉紅的像猴子屁股,不禁叫道:“筱君你怎麼紅成這樣啊?腮紅刷的也太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