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俊懷中的上元清荷臉色慘白如紙,雙目緊閉,早已是不省人事。她胸口處血如泉湧,嫣紅的血液透過銀白色的盔甲將她的整個胸口處都浸染成一片紅色。
不知怎麼搞的,此刻遊俊心中卻生出一種莫名的憐惜來,他看著人事不知的上元清荷,先前的那種仇視之心早就煙消雲散,當上元清荷主動迎向他手中寶劍的時候,他從她那一閃而逝的眼光裏讀到一種失落,一種屈辱,更多的是一種心如死灰般的絕望。
而就是這種死灰般的絕望讓一個本來充滿鬥誌,倔強桀驁的花季少女一下子變得頹廢沮喪,這仿佛是一朵傲然獨放的花朵突然之間蔫了,這種變化帶給遊俊的感觸尤其深刻,甚至連他自己都搞不明白,禽獸打敗對手本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情,然而當自己取勝之後不但本該有的 快 感,反而多了一種淡淡的失落。
戰場上的戰鬥完全結束,這場戰鬥以叢蘭完敗而告終。
夜已經深了,遊俊孤獨地站在軍帳外麵,靜靜地看著夜色。
軍帳裏麵幾個軍醫正在搶救著上元清荷,時間已經過去了幾個時辰,還是沒有傳出回應。
扁舟子一臉嚴肅地從身後走了過來,看著遊俊清冷的身軀沒有說話。
“有什麼話就說吧。”
遊俊並沒有轉身,隨口說道。
“殿下,我想跟您報告一下傷亡情況。”
“嗯,說吧。”
遊俊語氣十分平靜,似乎一切早就在他的預料之中。
“此次與叢蘭鐵騎一戰,我軍傷亡將近三萬,叢蘭國死傷七萬左右,剩下的殘兵敗將在上元清野的帶領下逃回了神機城,可以說我軍大獲全勝。”扁舟子說著,臉上顯出得意之色。
遊俊默默點頭,沒有發表任何意見,思緒了良久方道:“接下來的局勢你怎麼看?”
“以末將看來,叢蘭國師杜牧之肯定會報仇,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舉兵來犯。”
“哦?”遊俊說著,轉過頭來看著扁舟子,很不以為然的樣子,“也許,事情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簡單。”
“那麼殿下認為呢?”
“杜牧之這個人我並不了解,不過傳言他用兵如神,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這其中可能大有文章。”
“哦?”扁舟子神色變了變,顯得嚴肅起來。
“你想想,此次上元清荷號稱20萬兵馬,卻兩次均大敗於我,杜牧之既是一國國師又是兵馬大元帥,如果他用兵真有那麼神的話,按道理該在上元清荷第一次敗給我的時候就提高警惕,而不會輕易放任她用10萬兵馬來冒險與我陣戰,叢蘭與仙遊一樣,在六國中也算小國,這10萬兵馬對於他們來說也不是小數目,一旦戰敗,對叢蘭國意味著什麼杜牧之應該心知肚明,但他卻並沒有及時阻止,反而派出了上元清野這個難成大器的腦殘前來相助,這種做法就很讓人費解了。”遊俊侃侃而談,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扁舟子聽到此處似乎也想到了什麼:“殿下的意思是……”
“我做出了一個大膽的假設,那就是杜牧之故意讓上元清荷戰敗,至於他為什麼要這樣做,我想隻有他自己最清楚。”
“啊?!”扁舟子悚然動容。
“如果我所料不錯,杜牧之不但不會舉兵來犯,反而會坐視不理。”
“我懂了,殿下您是說這個杜牧之早有不臣之心,妄圖將叢蘭國君取而代之?”
遊俊沒有回答,將眼光再次望向遠處,留給扁舟子一個沉默的背影。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遊俊一直擔心著上元清荷,在軍帳外麵踱著步子。
一直到了淩晨時分,才有軍醫走了出來。
遊俊一臉詢問,那軍醫神情憔悴,然而卻顯得很是欣喜。
“殿下,救過來了。”
遊俊一顆心總算落了地,本想進去看看上元清荷,但不知道怎麼搞的,內心突然之間極度煩躁不安,悻悻地吩咐了幾句,走向了自己的營帳之中。
卻說這一晚,天生異象,西方的天空中似有黑雲滾滾,攜著磅礴的氣勢低低地壓在逐浪平原之上,像是要把整個大地都吞滅。
緊接著,在濃濃的黑雲之中炸雷響起,進而,傾盆大雨滂沱而下,不顧一切地洗滌著地上的生靈,花草樹木在這大雨的衝刷之下顯得煥然一新。
軍帳之中眾位戰士可算淒慘至極,大雨帶著狂風大作,從軍帳縫隙中襲擊進來,將眾人簡單的被褥,取暖衣物都淋濕,眾位士兵均是苦不堪言,根本無法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