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曉曦本是重情之人,此刻見與自己生死相交的兄弟紛紛倒在血泊之中,就算他有回頭的想法,可現實卻怎能容他這麼做。
然而,就在這一刻,就在他衝向遊俊的一刹那,他的目光居然軟了下來,所有的殺氣全部渙散消失,所剩下的隻是慷慨就義而已。
一個戰士,如果他的心中沒有仇恨,沒有執著,沒有家國之情,那麼他就再也不能成為戰士。
兩人迎麵對衝,遊俊的刀幾乎是輕而易舉地捅進了曉曦的胸膛。
而在這一刻,他懂了,他完全看出了曉曦的內心變動,他這完全是一心求死而已。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遊俊看著口流鮮血的曉曦問道。
“就像……像你說的那樣,我發現我自己錯了,我如果不死,我無法交差。”
曉曦說完,頭一歪,雙目終於完全閉上。
剩下的兩個人已經亂了心神,倉皇逃竄,遊俊也不去追他們。
曉曦帶給他的觸動是巨大的,也是偉大的,與前世不同的是,在這個叫做六合的大陸上他第一次接受了這種高尚精神的犀利。
這是一種忠和義,更多是則是保全自己的人格,曉曦雖然死了,卻比他或者內心更要安寧。
另外一場更大的戰爭還在繼續。
遊俊收攏心情,耳邊重新響起了震天動地的喊殺聲,呼號聲,兵器對抗聲……
還好,錐形陣還在,至少大體的布局還在,還是如此緊湊,絲毫沒有雜亂之感。
立信,扁舟子,送華等人都在各就各位隻會這戰鬥。
投石車和衝車上的士兵可能是因為殺人殺上了癮,離開了遊俊的指揮兀自在打的不亦樂乎。畢竟像他們這種普通士兵,平時上戰場都是提著腦袋跟別人去拚死,而現在卻可以高坐馬車之上眼看著敵兵一個個被殺,而敵人就連自己的身體都近不了,這種感覺當然是相當的享受的。
而上元清荷的雁行陣,雖然看上去人數還有大半,但心細如發的遊俊卻發現了很大的問題。
這雁行陣的隊列之間已經出現了分崩離析的前奏。
似這等大戰,如果不是作戰經驗十分豐富之人,完全不可能發現問題的。
因為一般的人,都是著眼於整個局勢,一個大陣,如果隻將眼光放在整體態勢上,通常不會知道大陣中是否出現了問題。
而遊俊不同,他會降目光凝聚在陣中的某一個人。
在他們的臉上,他分明發現了惶恐不安的神色。
這種惶恐不安的因素當然是來自對錐形陣的害怕,尤其是所向披靡的衝車,神出鬼沒的投石車,這種不能預測的威脅,帶給陣中一個士兵的恐懼心理是完全不容小覷的。
而且這種不安的因素會像瘟疫一樣以一傳十,十傳百的速度蔓延,最後將籠罩住整個雁行陣。
如果這時上元清荷也發現了這一點,然後以最快的速度穩定軍心,安撫不安情緒,士兵們的士氣就會被重新點燃,那麼勝敗就很難逆料了。
然而上元清荷沒有,上元清野也沒有,他們畢竟太年輕,對戰場心理學沒有任何概念,哪能跟遊俊這個受過現代高等教育並專門研究過戰場心理學的人精相比!
遊俊縱馬馳騁, 他首先找到立信的位置,大聲命令他帶領騎兵主動出擊。
然後自己他指揮衝車緊隨騎兵之後,投石車與弓箭手以後援姿態緊跟在衝車之後,用箭雨和石頭大陣在遠距離先轟開敵人的防守,為騎兵進攻打開通道。
雁行陣最牢固的是兩翼,而防守最為薄弱的則是兩翼相交之處。隻要將一個側翼轟開,就可以深入核心,殺敵人個措手不及。
上元清荷將輕騎布置在兩翼最外沿,重騎緊隨內沿布置,最裏麵則是戰鬥力不強的少量步兵和注重遠攻的弓弩手,而這些人的近戰能力相當不堪。
立信果然不負所望,帶著幾個馬上好手,一人挺搶在前,冒著如蝗箭雨朝著雁行陣左翼衝了過去。
好在立信手下這一萬輕騎因為得益於衝車與投石車的牽製,叢蘭騎兵的戰力受到吸引,而沒有與叢蘭騎兵發生大的正麵交鋒,所以有生力量差不多都的道了保存,隨著立信一聲令下,一萬騎兵士兵都立刻明白該是他們出手的時候了,每個人都是縱馬馳騁,一往無前,視死如歸。
“殺!”
“衝啊!”
這一萬騎兵如一把尖刀從雁行陣左翼插了進去。
如果此時有一架飛機飛在陣地上空,就可以看到,錐形陣如一輛快速移動的推土機朝著雁行陣推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