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陸鈺軒離開靈隱寺後,再次爬上他無蓬的馬車,漫無目的地穿越於林間小路,人生的瀟灑無過於此,餓了吃,渴了喝,困了睡,他正在陽光下享用著時光給予他的一切。
不知不覺,他來到了夢樂客棧,在這個客棧裏,播種了他不少美好的回憶,這裏曾是充滿歡聲笑語的地方,他與她,在此留下了無數難以忘記的身影,可現在呢?現在朱紅的柱子還是朱紅色,漆黑的桌椅還是以前的桌椅,可一切都沒有昔日的溫情,熙熙攘攘的人群穿梭在店裏,可一切都那麼陌生與生硬……
物是人非的感受湧到了陸鈺軒的心頭,不要說這個年輕的掌櫃了,就連他爹也可能認不出他來,他踉踉蹌蹌地走進客棧,結結巴巴地大聲吼道,“小二,來壇酒!”
店小二見他已喝醉,極不情願地走上前去,愛理不理在說問道,“客官要點兒什麼?”
陸鈺軒瞅了瞅店小二,搖搖晃晃地坐了下來,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是…聾子?……你沒聽到嗎……我……我……讓你來壇酒!”
店小二氣得不打一處出,惡狠狠地說道,“店裏沒有酒!”
陸鈺軒心裏本來就窩了一肚子的氣,聽店小二這般態度,心中的無名火不由旺了起來,“呯”地拍了桌子一下,大聲吼道,“嗬,真是有種,竟然給我比聲音大!你開客棧,怎麼會沒有酒呢?快叫你們掌櫃的來!”
店小二見聽了,一動也不動,得意地說道,“你當我家掌櫃是什麼人,你想見就能見的?你也不打盆水照照你自己的尊容,真是自不量力!”
正所謂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店小二的話徹底激怒了陸鈺軒,隻見他提著茶杯,又輕輕放下,忽然輕輕地說道,“茶杯呀茶杯,你雖未能聽懂我說話,可我不想你因為我而粉身碎骨!”
店小二可不管你說什麼,不知什麼時候,幾個膘肥大漢已經站在了陸鈺軒身後,店小二此時更加囂張了,惡狠狠地吼道,“小子,我們這裏可不伺候醉貓,你還是趁早滾吧!”
陸鈺軒想笑,卻笑不出來;想哭,卻沒有眼淚,他不曾想到,昔日的夢樂客棧竟然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他被兩個膘肥大漢架了起來,直朝門外走去,他一點兒也沒有反抗,也沒有掙紮,任憑他們擺布。
“醉後莫聽風和雨,任憑花水落滿地,喝酒有何罪?你等何以如此對待一個懂酒之人?”正在此時,屋裏傳來一個轟轟的聲音,眾人聽了,不由聞聲看去,隻見客棧大廳牆角,一位衣衫襤褸的人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獨自一人享受著滿桌的酒菜。
店內吃飯的人都覺得店小二做得有些過火,對於酒醉之人,他的一舉一動,固然讓人有些望而生厭,但大家礙於保護自己,都抱著事不關已,高高掛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裏,睜隻眼,閉隻眼而已,可偏偏就在多管閑事的人,眾人不由投去了眼光,想看看發出如此之話的人到底是不是長有三頭六臂,敢在店裏放這樣的狠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