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情不知所起 三(2 / 2)

她輕輕清了清嗓子,端正了坐姿,說道:“沒想什麼,隻是覺著這黎先生戲唱的好,聲音婉轉動聽,倒把這李香君給唱活了似的。”

他凝思了片刻,把她的心思也猜到了七八分,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李香君是聰明人,知道這閹黨霍亂朝綱,不久便亡,她有著鮮明的政治是非觀,把愛情的關係和選擇建立在政治的關係和選擇的基礎上,的確是難得一見的奇女子,巾幗女英雄。”

她斜了他一眼,這個人真是有偷梁換柱的本事,她心裏想著,說吧說吧,反正她相信孟定恒一定是被冤枉的,她也一定會找出證據來證明他的清白,到時候再把那證據仍在他的臉上揚長而去,想想就覺得解氣。

正說話間,卻聽到一人哈哈大笑著走進包廂裏來:“我說是誰有這麼大的排場呢,老遠就瞧見長龍似的侍衛們排了出去,就知道是你在這裏。”

她抬眼望去,隻見一人紅光滿麵的走進來,一身的細格子西裝,手腕處帶了一隻舶來的石英手表,穿著打扮皆是富家公子的派頭,看起來甚是儀表不凡。

他隻坐著跟他打了聲招呼,原來是臨祁最大的糧商傅東遠的大公子傅博文,老督軍在的時候兩家就是通家之好,他們倆原也是一塊長大後又一起留洋德國的手足。

那傅博文是風月場上的老客,性格甚是乖覺,但見有陌生女子在場,隻是堆了曖昧不明的笑:“原來是有佳人在側,我說你軍務繁忙怎的會有如此雅興,巴巴的來捧黎先生的場子。”

說話間已經朝沈南喬伸出手來學著英國紳士做了吻手禮,那沈南喬到底是位小姐,雖然不拘泥扭捏,但是被陌生男子當著眾人的麵這麼一吻,立馬就從臉就紅到了耳根。

他見她雙頰緋紅眼波流轉一片羞怯,不悅的瞪了那人一眼,隻向她介紹了名字說:“傅博文。”

那傅博文也是眼觀鼻鼻觀心抱著看好戲的心思,此時離的近了,瞧著沈南喬不禁“咦”了一聲:“這位小姐好生麵熟,到像在哪裏見過似的。”

程天霖冷聲說道:“隻要是位小姐,你都妄圖染指,你沒見過她,適可而止。”

那傅博文自然了解這一位的脾氣,此時看他臉色已然不愉也是覺得自己太過唐突了,訕訕的笑了笑說道:“是我唐突了佳人,改明兒我在舍下擺宴請客,當做賠罪。”

沈南喬隻別別扭扭的坐在那裏,並不搭話。那傅博文又找話兒跟他聊了幾句便告辭出了包廂。

待他走的遠了,他才笑著跟她說道:“這個人平時無理慣了的,沈小姐不要介意。”

她原本心裏就不自在,此時聽見他這樣說也隻是隨口說道:“哪裏。”說完方覺不對,瞟了他一眼,果然看見他眼睛裏融融的笑意。那戲台上尖尖細細的聲音傳過來,她隻當作聽戲,不再做聲。

晚間他親自送了她回去,坐在汽車上,她一路斟酌,一路猶豫,憂思如焚,上次因為她提出要見孟定恒惹了他生氣,可如今孟府上下閉門不見,她真是一點線索一點頭緒都沒有,要如何才能幫他脫困?

終於還是猶猶豫豫的開口說道:“如今飯也吃了,戲也聽過了,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小忙?”

暗沉沉的夜色滲進顛簸的汽車裏,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隻聽得見汽車呼嘯而過耳邊嘶嘶的風聲和輪胎匝在路麵上的的聲音。她使勁往他那邊瞧了瞧,見他一雙犀利的眸子正一動不動的盯著她,她心裏不由得“咯噔”一下。

似乎沉默了很久他才開口道:“明天我想請沈小姐上山狩獵,還望沈小姐賞光。”

他言辭間如此禮數周到不露破綻,她有求於他又能說什麼呢,“哎”她悄悄在心裏歎氣,看來隻有另找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