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臂上打著繃帶。頭上,也纏繞了一圈厚厚的紗布。從紗布裏麵,滲出的血跡,清晰可見。
寧采臣側躺在床上,隻穿了個短褲頭和背心。他的腰間,隨意地搭了條暗紅色毯子。毯子上麵,到處是被扯拉出來的線頭。看來,這毯子,曾經也被他虐過。而且,在那張髒兮兮的毯子上,還漫無目的地遊走著幾隻小強。
“臥槽,周圍是花盆,中間還蓋了個黨旗。他他他,他這是要被拉去八寶山的節奏嗎……?”皮皮魯好死不死地開了句玩笑。結果,九爺從後麵,重重地擰了一下他的胳膊。他在才捂著嘴巴,忍住了笑。
“采臣,寶哥和我們來看你了……”皮皮魯走過去,忍住笑說道。可是,正當皮皮魯剛想用手搬開兩盆花的時候,誰料,一雙裝了水的杯子,砸到了他的腦袋。
“滾,別碰我的花……”杯子是寧采臣丟的,他不希望有人動他的花盆。姥姥在世的時候,她最喜歡的,就是養花。姥姥走了之後,寧采臣就把這些花,當成了姥姥的影子。
“采臣,我是方天寶!”方天寶把那兩盆花,重新又放了回去,表示對寧采臣和他姥姥的影子的尊重。
“滾,不認識……”寧采臣還是沒有回頭。
“剛剛,我已經叫那幾個王八蛋,把你們家的東西都搬回來了。采臣,我是九……”九爺剛想說“九爺”,立馬又認識到,采臣應該還不知道九爺是誰。
“管你是九爺,還是韭菜。叫你們滾啊,沒聽見?”原來,寧采臣還是認識九爺的。而且,這一次,他說話的時候,居然還回過頭來了。借著房間裏微弱的燈光,方天寶他們這才發現。原來,寧采臣的整張臉,都被刁德一他們打腫了。
“采臣,你說話客氣一點。我們這大半夜的,跑你家來,是想幫你,別他媽的進酒不吃,吃……”皮皮魯話沒說完,就中了兩腳。一腳是寶哥的,一腳是九爺的。
“沒刷牙,去廁所刷……”方天寶命令皮皮魯去刷牙。
“嗬嗬,廁所也沒水!”沒想到,寧采臣終於不再說那個“滾”字了。見寧采臣態度有所好轉。方天寶和九爺,這才悄悄地把腳邊的兩盆一品紅移開了。兩個人,一左一右,坐在了寧采臣床頭邊。
“采臣,姥姥的這些花,你應該放在陽台。要是,放在房間裏,是養不活的……”沒想到,方天寶拍了拍寧采臣的肩膀,才說了這麼一句,隻聽到“嗚……”的一聲,寧采臣竟然抱著他,痛哭了起來。
“姥姥不在了……”寧采臣的身體,劇烈地抽動著。他頭上的傷口,因為頭皮的擴張,再一次,溢出血來。鮮血,透過厚厚的紗布,把白色再一次染成了紅色。
“……”方天寶斜抱著寧采臣,九爺用手,捂著他的腦袋。屋裏的眾兄弟,默默無語。
…………
“除了刁德一,還有誰?”兩分鍾後,待到寧采臣平複了情緒之後,方天寶看著他的眼睛,問道。寧采臣的眼睛,通透晶瑩。尤其是他的右眼,有種讓人猜不透的深邃和靈氣。
“除了老狗,還有妖怪他們幾個!”寧采臣說的老狗,就是刁德一。
“射神那個王八蛋有沒有打你?”皮皮魯問。
“打了,他踢了我五下,用棍子掄了三下。最後走的時候,他還用磚頭砸了我這裏……”說著,寧采臣用手把襪子扯開。沒錯,他的腳踝骨位置,還縫了十多針。
“我靠,人家打了你幾下,你怎麼記得這麼清楚啊……?”所有人都不可思議,所有人都沒有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隻有姚小明,他覺得不大可能。挨打的時候,他寧采臣都被打趴在草地上。別說是計算射神打了他幾下了,就是讓他數清楚,到底幾個人打了他,他估計也未必清楚吧?但是,姚小明忘記了。寧采臣是賭神。他不但是賭神,而且,他還有過目不忘的本領。
“你叫姚小明對吧?進來的時候,你站在我的房間裏,一共摳了六次鼻屎。而且,最後一次,你還把鼻屎,黏在了我的那株百合花上。麻煩你,能不能把它弄走……?”寧采臣這麼一說,大家的嘴巴都張得老大。
“我靠,寶哥,你來看。這花上,還真有一粒大鼻屎!小明哥,你他媽的也太損了吧,這麼漂亮的花……”姚小明被寧采臣和皮皮魯這麼一說,簡直就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