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初秋,萬源市這個川東北小縣城太陽還是很毒辣。我慢慢地走在老城區商業街,隨意瀏覽著過往人群,緩步往自己那間服裝門市走去。服裝門市旁邊原來是一家小小的理發店,因為租期已到,加上生意不太好準備搬遷,我正是去找房東準備租下那個門麵。服裝行業競爭激烈,利潤已經不比以前,我準備租下那個門麵,再開一家時尚內衣店。這個小城市不是很開放,還沒什麼專業的內衣店,憑著這幾年賣服裝的經驗,我想內衣店一定是個有前途的項目。
其實掙多少錢無所謂,自己現在的生活也算得上中產階級了,可是總有種空虛無聊的感覺時時侵擾著自己。自從老婆離世後,困擾我的家庭問題也沒有了,空閑時間多了後,常常就回憶起年輕時代來,然而回憶總感覺是空白,沒有什麼值得紀念的,年輕時候的理想一件也沒有實現。
現在一天的生活說的好聽是逍遙,不好聽就是鬼混。每天中午去店裏看下,和看店小妹胡吹海聊幾句,晚上找幾個熟人打打小麻將就是一天。其實呢,我愛好還是很多的,年輕時喜歡弄點樂器,寫寫毛筆字,踢幾腳球,也常常約上幾個朋友下棋打牌遊山玩水,那時候年少輕狂不知愁,每天都有無窮的精力,無限的希望。現在真正留下的愛好就剩下下圍棋了,可惜年輕時的朋友都不知去向,隻能晚上守著個電腦和網上的人亂砍幾盤。和網上的人下棋終歸是不爽,現在網絡不普及,大家都是掛著個小貓撥號上網,網速慢的要死不說,下棋耍賴的人又特多,弄得我常常邊喝悶酒邊投降。
我這人不喜爭強鬥狠,一些無關緊要的事都是能讓則讓,逼急了也不過跳起來吼幾聲就散人。就是再大的事我好像都能忍下去,別人都叫我老好人。也不知道是這幾年做生意講究和氣生財呢還是對生活的失望,反正性格就莫名其妙的好起來了,看什麼事都來不了激情,也衝動不起來。上次一個買衣服的來換了三回不算,還直說質量有問題要退貨,小妹都躲一邊不想理那人,我心裏那個氣啊直噴,心裏想不就幾十快的服裝嗎,自己買不起好的怪質量差,可是我隻是拍了拍那人肩膀,問明價格就直接退錢了。
我搖了搖頭揮散心頭的不快,努力尋找著開心的記憶。前幾天同學會,高中同學來了20幾個,同桌那個小女孩趙文潔居然也來了,一個勁的打趣我,說我當時為什麼不追她,隻要我一說出來她就會投入我懷抱的。想到這我傻笑了下,那時候和她同桌,好像還真有些曖mei。她家條件不錯,常常帶些小吃的總是悄悄的放些在我課桌裏,我卻是常常欺負她,弄得她哭哭滴滴後又把她逗笑,後來六七十年代的那場運動鬧凶了,雙方分散就沒再聯係上。還有個耍的很好的同學馮四海,現在是本市城建局局長的不停來勸酒,直罵一個縣城居然不知道沒聯係,然後拉著自己一邊去胡吹。老馮說這城市新規劃出來了,要加大城市發展進度,問我有沒有意思投資,幾個同學準備集資搞個項目,我直接推辭了。並不是一點想法都沒有,自家人知道自己的事,我就那麼十幾萬,開個小店到是夠,做大的投資項目資金不足,毫無經驗風險又大,關鍵是現在自己完全沒動力再去拚搏了,都幾十歲了隻想守著小店終老算了。酒席吃罷大家去了家娛樂城,看著裝潢得燈紅酒綠的歌廳,摟成一團的男女,我想自己是不是太閉塞跟不上潮流了。
八月的天氣說變就變,一陣狂風吹來,烏雲遮住了太陽,夏秋常見的暴雨就要來了。我緊了緊腳步,加快了步伐。
“小張,張之凡。”
“哦,李姐啊,這麼巧。”
“出來買點菜,正好看見你。對老,上次說的事你考慮沒有阿?”
就知道要說這事。六年前老婆因病去世,兒子大學畢業後留在南京一家機電公司,收入還算不錯,談了個女朋友後平時就基本不回來了,除了過年回家幾天,自己都一直一個人過著。李姐和自己住一條胡同,為人特別熱情,一直張羅著要給自己找個女人,說什麼沒女人的男人是不完全的,沒女人的家也不叫家。雖然每次我都給推辭了,李姐的熱情卻反而更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