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凱的態度還算老實,祝杉也就不再難為這個山溝裏出來的旱鴨子:“一切由我來安排。”秦凱可算找到了台階:“您親自操辦?那一定馬到成功!一切費用我來出。”
祝杉當然不介意秦凱出錢,因為他也不想總去找林平拿錢;
林平自從收回翻修了鹽關鎮老宅,本想田間溪邊的做個蓑笠翁,沒成想這無心插柳的舉措驚動了海峽兩岸,一位在民國時期旱地驚雷般的人物,才是這座古宅最早的主人,為了支持辛亥革命將全部家產變賣,這座老宅才到了思南祖上的手裏,後來這位張靖江先生被孫總統譽為民國奇人!張先生的後人們從國外歸鄉祭祖,看到修舊如舊的古宅,對林平那叫一個感激涕零,不少年逾花甲的老人和林平稱兄道弟,但最終乘涼的幸運兒竟是肉牆!自從林平逃離鬆景的賊船上了岸,王振傑手上有技術,還可以繼續統禦感光膠片公司,而一身脂肪的肉牆沒了事由,看在鞍前馬後的份上,林平將肉牆的事情跟海峽對麵的後裔們說了,也算是肉牆有造化,兩岸的經濟往來已成大勢所趨,明線是轉口貿易,而肉牆吃的是暗線,那就是走私。
祝杉和林平坐在宅邸明堂,張麗茜一旁哄女兒開心,而思南的眼神都在孩子臉上,林平手指敲著八仙桌麵:“思南啊,你要多吃些維生素,你姐那裏還有條防輻射服,你也穿上吧?”思南這才將目光轉向祝杉,而祝杉發現思南的肚子又大了足足一圈,祝杉手裏變出一枚純金戒指,雖然上麵沒有翡翠瑪瑙和白金鑽石,思南還是激動的滿臉通紅,這畢竟是結婚以來丈夫主動送出的第一件禮物。
林平看著這一切竟然擦拭起眼角:“今年最時髦的詞?對了,神馬都是浮雲!我算看透了,一家人和和美美過日子,才是王道!”
祝杉看見林平這麼激動,也說上幾句:“時髦歸時髦,我想起一句古話,那就是屋裏有糧,心中不慌。”說完,他刻意將秦凱開具的支票拿了出來:“請林總給看看,能兌現多少現金?”
林平戴上老花鏡,拿起支票湊到眼前:“你拿這麼一大筆錢?要幹什麼?”
祝杉湊到他耳根子邊:“我想去找找那些新聞裏的烈士們。”
林平聽吧臉色大變,他趕緊朝著張麗茜說道:“孩子累了吧?”
張麗茜正在興頭上:“不累,你看她多精神?”
祝杉接住話頭:“思南,你回房間休息吧?”
思南心領神會:“姐姐,走吧。”
女人們和孩子繞過屏風進了內宅,明堂屋簷上斷續的雨滴,啪啪墜落在天井裏,這響動讓林平心驚肉跳:“祝杉,你多大了?四十多了,別犯渾了,你就不能過幾天安生日子嗎?”
沒等祝杉反駁林平搶先接著說:“我知道,正因為你的不安生我才能逃離苦海,可是我也反戈一擊啦?你更是鞠躬盡瘁,我們都對得起祖國!對得起列祖列宗了!就此打住吧?過幾天小日子行嗎?”
祝杉笑了:“我沒想惹事生非啊?就是去雕嶼島給烈士們燃些香火。”
林平站起身按住祝杉的左手:“鬆景這些年早被你打服了,你就別去招惹他了好嗎?咱們和他化幹戈為玉帛,不好嗎?”
“你這麼怕他?”祝杉故意這麼說,“誰怕他了?隻是兩個民族一衣帶水,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怎麼就不能和平共處呢?”林平說的是心裏話。
祝杉麵對林平這一堆八股文章,一時半會也不知如何反駁,他拿起林平女兒的故事書:“你家小公主都能看連環畫了?哎呦?《喜羊羊和灰太狼》?小公主能看懂嗎?”
林平眼睛裏放出了光彩:“對啊,你小時候也喜歡看連環畫,你看,灰太狼是我最喜歡的角色,他愛家庭愛妻兒,簡直可以用俯首甘為孺子牛來形容了,這麼好的主人公難道不值得尊敬嗎?難道不應該給他全家一個幸福的氛圍嗎?從這點上看,喜羊羊挖空心思折麽他一家,我不太讚同這種趕盡殺絕的做法。”
祝杉早知道林平會這麼說:“你還記得魯迅的詩句?可惜你忘了另外一句,《橫眉冷對千夫指》。”
林平撓了撓頭皮:“什麼意思?”
“灰太狼是模範丈夫,這一點沒錯,但是為了家庭幸福和生存,他必須去抓羊!他內心對抓羊也心存愧疚,但是每次看見妻兒那嗷嗷待哺的眼神,那點愧疚早就拋到九霄雲外了,所以說,越是愛護家人的狼越是凶狠狡詐,隻要他們存在一天,我們就沒有好日子過。”
林平一頭大汗:“所以,所以這日子就沒個頭了?”
祝杉站起身形:“如果我將來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思南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