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杉還沒放下電話,就看見林平臉色不自然,祝杉當然明白,林平拿全部身家支持自己,憑秦凱一個白丁?揣著幾十萬就參合?誰心裏會好受?
祝杉此時想起一個典故:據說當年毛爺爺在窯洞裏和紅小鬼談話,毛爺爺就問他什麼叫政治?紅小鬼講了快一個小時,毛爺爺實在聽不下去了,就直接告訴他《將自己這邊的人搞多了,敵人那邊的人搞少了,這就是政治!“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祝杉心裏打定了主意,於是重新拿起電話:“秦凱,我給你第二個建議。”
必須讓所有人各盡所能,都有發揮空間,在自己的營壘內部不能有太多矛盾。
秦凱抻著脖子聽電話:“祝大夫,您說,我沒二話!”
祝杉頓了一下,重新將思路理清:“你去注冊一個藥品銷售公司。”
祝杉在冥冥中已經對未來進行了布局,林平那一大筆資金將投入研發新產品,作為上遊水源,秦凱去掌握銷售渠道和客戶端,占領中層水域,萬事具備隻欠東風,祝杉這幾天一直在想:“產品在哪裏?”
兩家人的餐桌就放在小旅館門口,祝杉問林平:“你真的想好了?兩千萬拿去炒房子,不但一本萬利,而且不用跟我們睡馬路啊。”
林平低頭吮著酸奶,嘩啦啦瞬間喝個透底,隨手又拿起一隻老虎爪往嘴裏塞,祝杉有些著急:“嘿,給我留點?”
林平吞下了多半個老虎爪,隨手把自己喝過的酸奶罐遞給祝杉:“就剩下點光明了。”
祝杉揭開酸奶封皮向裏兌些水:“隻要還有光明就能辦事!思南?拿去澆花。”
林平繼續著剛才的話題:“不義之財拿去做正經事,這,不算洗錢吧?”
祝杉半開玩笑的說:“這要問趙寶林,趙大律師。”
林平若有所思:“無論盈利和虧本都無所謂,隻要洗白了我自己就可以。”
祝杉喝著豆漿:“你來研發新產品,打敗《救命丹》,如何?”
“哐當當”一連串聲響,光明酸奶盒連著鐵皮水壺都掉落地上。
古夏軒站在馬路邊,嚇到了準備扔垃圾的思南。
古夏軒完全消退了阿凡達那般翠綠,他頭戴巴拿馬草帽,一身拷綢灑利,腳蹬純手工啟東布鞋,搖揚州折扇,思南記憶裏的大舅重新活脫脫的。
祝杉手指著古夏軒:“古師傅,一起吃早餐?”
古夏軒微笑著合上折扇:“趁著早晨涼爽,我們走吧?”
鹽關鎮是思南的兒時記憶和名字的由來,也是古秋雅半生的眷戀。
習慣了別墅洋樓的張麗茜和林平一路上最興奮,他們兩口子唯一的固定資產就剩下那輛渾身劃痕的桑塔納,遠離城市的喧囂讓它重新找到了全力衝刺的感覺。
思南對著祝杉耳語道:“小時候我媽大包小裹的從油田回鹽關鎮探親,我記得大舅帶著我們,坐火輪去十六鋪碼頭上岸,那裏就是大桑海!來回來去至少兩天時間,那也是我對大舅唯一的記憶。”
林平踩住刹車:“走錯了?”張麗茜埋怨道:“怎麼回事?沒了肉牆就不認識路了?”
祝杉從瞌睡裏回過神來,“古師傅?醒醒?”
水鄉絕非浪得虛名,小橋流水亦步亦趨,河浜蜿蜒將古鎮棋盤般規劃的天衣無縫,兩岸店鋪還用硬木門板,隻是上邊蘸著白灰水的“拆”字格外刺眼。
思南最緊張:“大舅,親戚們還在嗎?”
古夏軒擺擺手:“每搞一次拆遷,街坊四鄰就走一批,鎮上就快沒有人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