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杉從桑海臨走時,跟思南說過曾師傅的病情,思南說得很透徹:“你師傅自己就是醫生,而且還是個很不錯的外科醫生,他給自己做的診斷不會錯,如果你想死馬當作活馬醫的話,也可以最後再試試中醫。”
世紀末各種先進的西方醫藥和器械大舉進入國內,國人徹底開了眼界,傳統的丸散膏丹和湯頭草藥,都無奈的躲到角落裏,思南說這話很實在,沒有謙虛的成分,與其說是醫療上的建議,不如說是希望和祝杉保持聯係的藉口。
劉建國和曾常逸,對西方醫學尤其是外科學,那絕對頂禮膜拜的節奏,如果這個病例交給還活著的劉建國,恐怕第一個治療方案定是手術切除發生硬化的肝髒部位!也是為了避免那部分硬化的肝髒出現進一步的癌變。
曾醫生一定是這個方案堅決的支持者,可惜劉建國英年早逝,曾常逸又不願意驚動祝醫生,除了這兩位無人願為他做手術,所以他才抱著必死的決心,返回桃村等死。
據說祝醫生在年輕時為病人找中醫科會診,在查房時被大外科的武主任一把撕爛了病曆本!武主任在手術台上的的經典語錄就是:“中醫講究精氣神,經絡和穴位,現在肚子都打開了,給我找出來看看啊?”
曾師傅回到桃村後,第一次對自己的知識體係產生了動搖,明明自己的肝硬化已經到了晚期,為什麼還能活過這麼久?
祝杉為此做過一些解釋:“外科醫生日積月累的超負荷身體透支,是肝硬化的一個重要原因,回老家之後每天聞雞起舞日落而息,肝髒得到了喘息康複。”
這個理由曾師傅很讚同。
另一個屬於精神層麵:“劉建國死後曾師傅萬念俱灰,精神上徹底超脫了生生死死,再加上每天都有家人陪伴,所以說思想上不懼死亡,同時有家庭的支持,也是能獲得奇跡的重要原因。”
曾師傅還懊惱的說過:“類似病人一般都會手術切除,然後就是不停的化療放療,花光了錢,最終幾人可以全身而退呢?”
兩人還對淺水灣進行過考察,水的來源就很奇特。
桃村雖然坐落在穀底,但是其海拔仍可達到一千米以上,那些清澈的水自行湧出,隨意分成十幾個分支自生自滅,而且從沒有枯竭和泛濫的時候,水的顏色看起來發綠,似乎也沒什麼特別味道,當時曾師傅第一次跳進去時,就發生了好多日子的上吐下瀉。
而且這裏的手機信號非常差,差到了幾乎沒有的地步。
祝杉和思南唯一的交流溝通必須通過信件。
祝杉給思南寫過一封信,思南回信說希望他們前往桑海就診,但是曾師傅根本就沒興趣。想到自己和思南畢竟不熟悉,而且又委婉拒絕了她的好意,最後祝杉也沒好意思再寫第二封。
到現在曾師傅還是病殃殃的,甚至連個最基本的闌尾切除術都堅持不下來!
肚子沒有過去那麼大,人顯得更加清瘦,這股子頑強的生命力,讓全村人相信他一時半會兒死不了。
有點力氣曾師傅就到坡上給種田的老婆送飯,偶爾還為兩位長者做些力所能及的體檢,送飯輪不到祝杉這個外人,為長者測血壓什麼的活計還是輪不到他,所以全村裏數他最無聊!祝杉並沒有因為無聊而變得無聊,他一直在潛心研習外科技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