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夢驚醒,心忙意亂。夢中的洛歌就像自己一樣,感受得那麼清晰,愛恨入心。胸前的玉蟬觸指微涼,確有刻字:若夏之蟬。
“相攜於飛”的那隻玉蟬呢?
我四處打聽,沒有人知道影閣,那家玉器店也關了門。
那麼,真有這些人存在嗎?幾經查閱資料,終於,我在洛川廟的藏書館裏發現了本地誌。上麵說洛川是華門子弟的居所,華門世代單傳一名弟子。據說華門祖師留下一本奇書,被其弟子華春偃繼承,奇書的扉頁是八個字:不見明君,不用此書。後世君王常常以此來告誡自己要心懷蒼生。華門弟子第三代華餘生是第一個參與政事的人,可見當時政治清明。
隨後,我專門找了慶遠縣這個地方,因為遠河早已斷流,已經更名為慶山鎮。古書慶遠縣誌上記載了些內容。慶山之上韓家軍備受愛戴,韓將軍韓洲多次阻擊敵人,戰功顯赫。卻在與豫國戰事結束後身體情況急轉直下,世人匪夷所思,君上為其遍訪名醫無果。後任命為豫國特使,每年四月出使豫國,不再派其出戰。古夏國與豫國戰事結束後,各國之間迎來很長一段時期的和平年代。洛川戰役結束後第二年,豫國已故神武將軍高嘉遺子高中天被擁立為新的國君。高中天勤政愛民,整治了豫國沉屙已久的弊政,百姓擁戴。他為聯絡各諸侯國之間的情感,更改祖製,給予各諸侯王禮儀性的最高官職。從此各諸侯王普遍關心國事,與國君的關係大大改善。另外,高中天發布詔書,公開向但竭族致歉,給予但竭族各種優惠政策,久而久之藏匿於各處的但竭人都來投奔,世人稱讚。第六年,豫國改國號為念竭。然而天妒英才,高中天五十三歲時駕崩,舉國哀痛。高中天駕崩後第十年,將軍韓洲去世,享年六十歲。
後來,洛川廟藏書館館長給我打電話,說是整理老父遺物時發現一本隨筆,有關於影閣的記錄。裏麵說,影閣之中有幾世人的執念,影閣本身飄忽不定,隻為有緣人開,一期一會,世人罕見。執念深深,不肯轉世投胎,不肯在忘川的奈何橋喝下那斷情的孟婆湯,隱匿影閣,隻為心中所戀的摯愛。等了幾世,隻為再見心中摯愛一眼,看過之後便安心轉世,從此無牽掛。
關於影閣的記述令人心驚。以後我再怎麼努力也沒有做過那個夢。
隻是,我無數次想起夢中的那些場景,如同感同身受般清晰。
洛歌在林中蜿蜒的小徑上追著駱之彬跑,勸他去從軍,不想讓他荒廢自己的才華;就當她要放棄的時候,駱之彬卻非常驚喜得回心轉意了。他們的故事就從這個小小的地方開始。在這個故事中他們遇到過清冷的公子華春偃,那個總叫她小丫頭的人,他才華橫溢得令人羞愧,在她那裏,洛歌一直被嗬護著,她第一次體會到了一個少女有些青澀的甜蜜,就像加了蜂蜜的檸檬水。洛歌的意外讓他一夜華發,除了弟子華餘生,他把自己關在洛川,不與任何人結交。從軍路上,他們遇到了身份神秘的黝黑少年高中天,那個憨厚的總拿好吃的給他們吃的大哥,為了擔負自己的責任,忍辱負重當了細作,後來他做了君王,複興了但竭族,備受擁戴。每年韓洲以出使鄰國的名義親自送噬心露的解藥給他,他聽聞洛歌的事後常常便衣去古夏國看駱之彬。高處不勝寒,你分明能感受到他的孤獨,他最想做的人隻不過是他們永遠的大哥。在慶山,他們遇到了天賦卓絕的將軍韓洲,那個比他們大不了幾歲的少年卻以超乎年齡的睿智和冷靜令人由衷折服。韓洲對人的關愛是潤物細無聲的,看似他什麼也沒做卻什麼都替你周全到了。與他在一起,連空氣都是那樣潔淨可靠。當然,他們也遇到了像西眉、白凝霜這樣的人,她們就像鏡子,讓洛歌看清自己的心跡,也正是她們,見證著她和駱之彬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