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德仁歎了一口氣:“結果昨天就出來了,顱內占位性病變。”
“哦,”王建國舒了一口氣,“顱內占位,這顱內壓高了,的確是會引起頭痛啊嘔吐啊什麼的。”
“恩。”果然是腦科的問題,若是為自己,這時候,徐諾應該高興才對,可是為病人,顱內占位,即使開刀,也是凶多吉少,作為醫生怎麼高興地起來。
詹德仁道:“本來,昨天我爸爸就應該住院了,可是老人家一定說徐主任是個神醫,光憑他嘔吐也能判斷出他是腦袋有問題,這病一定要徐主任看。”
徐諾吃驚不小:“這可不行,腦外科是個很專業的學科,我是個大外科醫生,對這方麵不在行。”
王建國也道:“是啊,腦外科手術是很精細的手術,叫小徐來做,可不大合適。”
詹德仁道:“我也是這麼跟我爸說,可是老人他認死理,不肯聽我的,急了,還要埋怨我不孝順。昨天我也問過腦外科醫生了,手術嗎,風險太大,術後就不一定能醒過來,說不準連生命都有危險。”
王建國愛莫能助:“是啊,這種手術危險係數很高。”
詹德仁道:“我想著,老人年紀也這麼大了,就不讓他再受這份苦了。不做手術,保守著治療,拖過一天算一天罷了。他既然相信徐主任,就讓徐主任給他看看吧。好歹也就是這麼著了。”
徐諾為難道:“這恐怕不大合適吧,我一個大外科醫生,腦科的事真不會處理。這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我也擔當不起啊。”
詹德仁道:“我知道,你為難。我這也是想讓父親開開心心過完這生命的最後幾天。徐主任,你放心,有什麼事,我自己承擔。”
詹德仁既然說到這份上,眾人俱皆無話可說,王建國道:“既然如此,小徐,就把伯父放在你們病房裏。我會同腦外科打好招呼,有什麼事情,他們一定要隨時趕到。詹書記,您看這樣行不行?”
詹德仁巴不得如此,當下打電話叫家人把父親送了過來,辦好了住院手續,匆匆離開醫院,隻叫了幾個家人陪著父親。
徐諾看看老人的CT影象,的確有一邊緣不清的低密度區及占位征象,周圍水腫,要麼是惡性膠質瘤,要麼是一腦內膿腫,老人近日有體溫升高現象,但它不能當作排除腫瘤的指標。
可以做進一步的檢查來確定是否是腫瘤,可是詹德仁既然已經說過沒有必要,一般的家人也不便持有不同意見。腦外科的醫生也說靠CT基本上已經能確診,再說了,老人都這麼一大把年紀了,確診是腫瘤也沒有用,又不能手術。多做檢查也是增加老人的痛苦。
既然如此,徐諾也無法強逼,隻得胡亂開一些副作用小的抗炎、抗病毒藥。
詹才有對徐諾奉若神明,不管徐諾開什麼藥都認為是好藥,欣喜異常。
曹麗晶聽說詹書記找徐主任隻是為了把自己的父親塞到外科病房,大為震驚,心急火燎地召開科室會議,通告各護士詹才有即是省委詹書記的父親,一定要求各位做到“三個凡是”:凡是詹才有說的話都不能反駁,凡是詹才有的要求都無條件地予以滿足,凡是來看詹才有的人都要小心認真接待。以上三點,認真執行,覺不能含糊。
徐諾坐在醫生辦公室的角落,對曹麗晶焦急的反應不置可否。護理部就是這樣,喜歡小題大做,可是書記的父親也是個人,不是三頭六臂的怪獸,至於嗎?看著眾護士戰戰兢兢,如臨大敵,不僅暗暗佩服曹麗晶,號令必行,是個領導中的天才。
會沒有開完,劉營推門而入,說有個老人在外麵找徐主任,好像是她的父親。
徐諾出去,一眼就看見父親拄著拐杖站在走廊上,正饒有興趣的看著牆上的畫報。旁邊陪著的沈厲東張西望,看見徐諾,忙拽了拽父親的袖角:“師父,您看,師姐來了。”
這小子,什麼時候連稱呼也改了。徐諾一笑:“爸,您來這,有什麼事沒有?”
徐更生隻管看著畫報,連頭也沒有回:“沒什麼,我來看看這個書記到底找你什麼事。”
原來父親是擔心自己來著,徐諾心底一熱,父愛在最深微處,誰說父親對她隻有要求和責罰!!
徐更生道:“既然沒有什麼事,那咱們順便去看望一下你的定國叔叔。這麼多年,他的醫療費大半都是你出的,因為這樣,還拿了些不該拿的錢。他呀,也惦記著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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