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力素按著曹麗晶給的地址，找到了茅草社區。
樓道裏靜悄悄的，就是大白天，也黑黢黢的，不像有人住，倒像個年久失修的鬼樓，想不到徐主任如此艱苦。
6幢602室。
羅力素上前敲了敲門，希望徐主任在家！
“吱呀”一聲，門開了，原來門並沒有上鎖。
“有人在嗎？”羅力素問了一聲，可是沒有人回答，對麵的窗戶大開著，冷風撲麵吹來，冷得羅力素打了個哆嗦。難道遭小偷了？
羅力素進了門，東張西望，房間裏整整齊齊的，陳舊的青白色地板磚甚至被拖得晶晶發亮，女孩子就是愛幹淨。
這也推翻了他剛才下的結論。這樣的情形不可能來過小偷。
右側有一頭門，應該是通往臥室的，羅力素試著推了一推，沒有鎖，隻是虛掩著。
羅力素不敢造次進去，這是女孩子的臥室，徐主任的臥室。他敲了敲門，可是依然沒有回答。
徐諾不在？不會吧，出門不上鎖？
羅力素猶豫著。
一點人聲也沒有。不會出什麼事吧？
羅力素依然猶豫著。
風從耳邊吹過，發出嗚嗚的聲響。一串風鈴被吹動了，清脆的金屬相撞的聲音悅耳動聽。
羅力素終於推開門，卻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徐諾麵壁跪著，上半身傾斜著靠在旁邊的藤椅上，頭也遝拉著歪在一邊。
怎麼回事，難道被人凶殺？
不會吧，周遭一點血跡也沒有，不像啊。
羅力素這一驚之下，把曹麗晶交代的事忘得幹幹淨淨。好容易拔動自己的腿，走到徐諾跟前，死命地搖了搖她的肩膀。
徐諾“恩”了一聲，睜開眼來，莫名其妙地看著羅力素。
羅力素舒了一口氣，右手拍拍自己的胸口：還好人還活著。“你，徐主任，這是怎麼回事。”
徐諾嘻嘻笑道：“不好意思，我跪著跪著就睡著了。”笑著，正了正腰，仍然跪著。
“你，跪著幹嗎？”羅力素驚訝地問道。
徐諾的表情像發現了新大陸：“這不是羅力素嗎？”
羅力素抓抓後腦勺：“是啊，是我啊。”徐主任連我都不認得，難道得了失憶症？
“你來得正好，我有樣東西要給你。”徐諾說著，匍匐著攀到床頭的櫃子，打開抽屜，拿出一個信封來，“這是你給我的，現在還給你，總共五次，兩次一萬，一次兩萬，總共三萬，你點點。”
徐諾退回了藥品回扣，這是為什麼，難道她決定不再用他們的藥了？羅力素急了：“徐主任，您，這是，這是什麼意思？”
徐諾微微笑道：“沒什麼意思，你接著吧。你放心，你們公司的藥，治療效果不錯，隻要是好藥，就是沒有回扣，我也一定會給病人用的。”
這就更奇怪了，拿回扣根本就是很普遍的事，普遍地好象是人就要吃飯一樣。醫藥醫療既然沒有國家全保障，看病治病，就一定有人掏錢，有人賺錢。拿不拿回扣這藥就賣這個價，你拿了回扣最多就是賣藥的少賺點，對病人來說也沒有什麼損失。分點利益給醫生，互惠互利，皆大歡喜的事。既然如此，真金白銀，不要白不要，為什麼不拿？羅力素疑竇叢生，對徐諾的話也是半信半疑。
徐諾道：“你怕什麼，我徐諾說的話，做的事，難道你張全還不了解？我既然說了會繼續用你們的藥，就一定會繼續用你們的藥。”
徐諾把羅力素的真名都搬出來了，羅力素對她當然沒有什麼好懷疑的，可是醫生不拿回扣，這於情於理都說不通啊。況且，醫生的回扣是公司暗下的規矩，他多了這一筆錢，怎麼跟上級交代？
徐諾輕輕一笑，似乎已明白了他的心思，道：“這錢既然不好處理，我告訴你個辦法。”
“拿了這個錢，以你們公司的名義把錢捐給腦科重症病房的金定國，他已經欠費多時了。”
羅力素對徐諾的請求答應不迭。這個徐主任有時候做事真是希奇古怪，不是一般人所能理解，卻又常常讓他肅然起敬，自歎弗如。他並不是徐諾最好的朋友，來往也並不多，卻在無形中受著她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