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瀾市,夏。
當地中級人民法院於天瀾郊縣設立了一座監獄,距監獄不足二百米處,孤零零坐落著一間雙層自建農房,一層小賣部,二層是臥室。
晌午,一名小青年趴在小賣部擺滿香煙的玻璃櫃台上打著盹,腳邊臥著一條黃白毛間雜的土狗,因長久疏於打理,看著髒兮兮的。
“橙子,兩包藍白沙。”一名身著警服的男子敲著玻璃櫃台,吆喝聲將小青年從精神放空的狀態拉回現實。
章逸呈揉揉惺忪睡眼,抹去嘴角涎沫不滿地嘟囔:“哥你就不能等會兒來,沒見我正打盹呢,擾人清夢不怕我給你來兩包假煙還讓你抽不出來。”
“你敢!”警員雙目圓睜,扯著脖子瞪著章逸呈,不到五秒就笑了。
章逸呈也笑了,露出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
他今年剛滿十九歲,膚色略黑,論長相隻能說勉強過關,完全不是那種又帥又嫩的小鮮肉款,但他雙目有神,精氣飽滿,配合177的身高,看上去十分陽光健康。
從櫃台抽出兩包白沙遞過去,問道:“22,現在給還是下班給?”
“老規矩,下班。”
章逸呈瞥他一眼:“那就下班,連昨天的打火機一共23。”
說罷從身下取出一塊硬紙板寫了幾筆,紙板上密密麻麻記著一堆數字,都是幾塊十幾塊,全是監獄裏的工作人員平日消費欠賬記錄。
警員眉毛一擰:“嘿我說你小子怎麼這麼小氣,一兩塊錢也跟我算!”
章逸呈邊在紙上做著記錄邊舔舔嘴唇道:“小本經營,養家糊口,我也要吃飯呀。”
“你就一小財迷...”
正聊著,一輛掛著警用牌照的別克商務緩緩向監獄駛去。
“今兒又有?”章逸呈沒頭沒尾問了一句。
警員點點頭:“嗯,倆,4點45一個,5點30一個。”
章逸呈“哦”了一聲。
剛過去的別克是輛注射行刑車,專為死刑犯處決而來。
“行了橙子,我回了,下班給你結賬。”警員邊說邊揣起煙裝進口袋,快步返回監獄。
送走警員,章逸呈打個嗬欠重又趴回櫃台和他的土狗一同進入夢鄉,一覺睡過整個下午,再醒來時太陽已下山。
“這覺舒服,6點了,監獄該下班,生意要來咯,旺財,起來準備幹活,旺財、旺財...死狗又去哪兒撲野食了!”瞅瞅腳下,土狗早不見蹤影。
繞出櫃台,章逸呈緩緩踱步到店門口,監獄大門正好打開,當先開出的便是中午那輛注射行刑車,後麵陸陸續續跟著一輛輛小轎車,最後才是接送普通工作人員上下班的大巴。
大巴上,中午的警員看到章逸呈,拉開車窗遠遠打聲招呼,扔出一團揉在一起的軟妹幣,衝他眨眨眼揮手道別。
章逸呈接住那把一塊一塊湊起來的零錢,打開一數隻有22塊,怪不得對方表情玩味,氣得他衝大巴哇哇怪叫。
晚8點正,該走的都走了,電子大門關閉,留下一班站崗值勤的人。
章逸呈知道今兒沒生意了,於是拉上小賣部伸縮門反身回了樓上。
8點20,書房。
章逸呈擺弄著茶幾上一堆物件,當中有個簡陋的眼鏡盒,他從中取出一副金屬框架眼鏡戴上,鏡片上看不到圈,大概是沒度數的平鏡,土狗不知什麼時候回來的,依舊臥在他腳邊。
來到窗邊,夜幕已降臨,郊區的夜異常寧靜,周邊的荒涼透著縷縷寒意。
章逸呈站立窗邊,透過鏡片凝視夜空,那鏡片隱隱滲出一絲肉眼察覺不到的綠芒。
“來了!不錯不錯,紅色的,這是當官的還是生意人?”章逸呈注視著百米開外的監獄後操場,一股淡綠色青煙詭異升起,煙氣中包裹著一顆蘋果大小的紅色光暈,光暈隨著青煙緩緩上揚。
土狗聽到章逸呈說話,爬起身撲到茶幾上叼起兩件小東西,搖著尾巴向他跑來。
章逸呈右手下垂頭也不回從土狗口中接過一個桃木做的彈弓和一個未拆封的避“雲”套。
拆開套套掛上彈弓,對著星空中的光圈瞄了又瞄,終於找到一個他比較滿意的點,輕輕一拉,低嗬一聲“走”,套套破空而行。
目測距離至少150米以上,隻用了短短五秒套套便追上光圈瞬間將其整個吞沒,光圈似在做掙紮,不斷撐起套套,十秒後,蘋果大小的光圈硬生生被套套擠壓至隻有核桃那麼大。
套套得逞,仿若有靈性般在空中打個轉調頭回飛,章逸呈手捧桃木方盒,隨著“嗖”一聲響,套套穩穩落入盒內,盒蓋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