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交糧食要自費盤纏運費到遠方城鎮繳納,往往路上還有過關稅,費時費力更費錢財,農民艱難竭蹶。
總之,田稅的附加稅名目繁多,變著花樣搜刮,有的遍征全國,有的專征數省或一地,有時興,有時廢,不一而足。
明國還有蠶鹽錢,醋息錢,市例錢等等。
這些稅收至少還有個名頭,但不時官府推出的各種苛捐雜稅,這些突然冒出來的稅收往往讓人摸不著頭腦,偏又讓人不得不把褲腰帶勒得更緊。
其實對明國普通老百姓來,徭役才是最可怕的,這裏就不足以一一道也。
明國的既定政策是縱容豪強地主肆意兼並土地,而且給予免稅免役的特權。
而中地主和較富裕的自耕農為逃避繁重的稅斂和差役,寧願托庇於官紳和豪強之家,偽立契約,假稱土地典賣,自己淪為佃戶,實則仍為原有的土地上耕種,但要把收獲的一部分交給官紳和豪強之家。
這樣中下層階級越來越窮,豪強土地越來越多,還不用交稅。
官府收稅是有指標的,那麼稅收就要從越來越少的貧農那兒征收,農民不能活命就隻能把自己和土地賣給豪強地主。
惡性循環,農民苦不堪言,導致戰亂四起,李自成領兵百萬,威名遠揚。
如果今年郜東亦不回家,吳家還真不好熬過去。
吳家加上郜東亦共四口人,有田七畝,畝產近四百斤,一年兩收,冬季還有一季蔬菜。
一斤稻出七兩米,所以吳家一年大概能畝產三千多斤大米。
三千多斤大米,成片成片的蔬菜,即便以前的吳鬆是個大肚漢,四口人撐死也吃不完。
但是高昂的稅收下來所剩無幾,如果收成不好就要考慮賣地了。
現在的幹旱不知要持續多久,像西門慶這樣的地主能夠自費打井灌水,這灌井當然不可能用人力提水,必須建水車引水,而且還需使用畜力,一般是騾子、馬或牛。
其實灌溉最好還是修渠建深池,不過這樣工程浩大,費時長久,耗資巨大,而且經常清淤淘池也不是數目。
官府貪汙還來不及,所以桃園村除了農民自挖出的池塘和水井,根本就沒有水利工程。
用深井水灌溉對於吳家來不現實,所以隻能人力擔水了,但人怎麼能跟老爺爭?
池塘裏的水幹涸了,郜東亦知道嫂子是在半裏外的河裏挑水給田地灌溉,看著嫂子那纖細到仿佛一吹就折了的蠻腰被扁擔壓得死死的,他心如刀絞。
沒看到另一丘鄰居家的田,都是兩位漢子輪流在挑嗎?
“兩位漢子都要輪換來,而嫂子一個弱女子能獨自扛下一丘田的水來嗎?”郜東亦捏著拳頭道。
而且現在正是最熱的時候,即便是領居家的壯漢,也是回家休息去了。
郜東亦不敢想象,不敢想象金蓮嫂子有著怎樣堅持的動力,不敢想象古代的勞動人民是怎樣可以一代一代的繁衍下來。
“難怪古人平均壽命隻有三十歲左右,除了戰亂疾病,就算能活到成年,過度的勞作能高壽鬼才會信!勞動人民就是上層階級放養的牲畜,隻是他們散養的、需要靠自己覓食的會下蛋的雞而已。”郜東亦有感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