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有此事?”
寬大的和室裏,榻榻米上,身穿白色和服的中年男子,語氣淩厲。
“是的。”一旁的女傭彙報完畢,又畢恭畢敬的站在那裏。
千代宮鶴咲眼中的怒火似乎能灼燒周圍的一切。
那個不知所雲的地頭蛇,竟然玷汙了他最寶貴的商品……
“不管用什麼方法,給我讓那個孩子消失。”他冷冷的命令道。
“是。”
……
另外的房間裏。
“中午好~多洛莉絲醬~”白蘭饒有興味的看著一臉抑鬱的涼暮,順便拿出一顆棉花糖塞進嘴裏,“如果這個孩子被發現了,你會怎麼做呢?”
涼暮心裏一驚。
他怎麼會知道……
“多洛莉絲醬還是別妄想瞞著我了~”白蘭笑靨如花,“畢竟,我可是無所不知的哦~”
“……”涼暮望著他,久久無言。
“現在千代宮鶴咲那家夥大概打算殺了你吧,我還是之前那句話哦~”白蘭站起來,轉身離開,“想要逃跑的話,記得來找我哦~”
“等下。”思量再三,她還是決定開口。
“哦?”白蘭轉過頭饒有興味的看著她。
“不是要找你嗎。”涼暮一臉理所當然。
“那~好~吧~”白蘭笑眯眯的看著她,“多洛莉絲醬打算怎麼辦?”
“廢話,逃啊。”
“那麼,以我未婚妻的名義,說不定能保住你哦~”白蘭笑著,“我要先走了,這種時候出現在這裏不太合適呢。”
“喂……”涼暮話音未落,白蘭已經消失在房間裏。
下一秒,和式的紙門被人大力拉開,門口的女仆臉色不善的看著她:“大小姐,我們是奉老爺之命來的,請您賞臉跟我們走一下。”
“我不。”涼暮警惕的向後退了幾步,誰跟他們走誰就沒腦子。
“大小姐,隻要您聽話,我們不會把您怎麼樣的。”輕蔑的口氣,仿佛二人之間的身份已經互換。
涼暮渾身神經緊繃,本能的,抽出了手槍。
扣動扳機。
那位女子就這麼緩緩的倒在了地上,血,順著傷口,緩緩的流了下來,在地板上蜿蜒。
涼暮全身一陣惡寒。她收回槍,閉上眼睛,全身止不住的顫抖。
——她不願意殺人。
下一秒,後頸傳來一陣劇痛,緊接著眼前一黑,她緩緩地倒了下去。
在失去意識的上一秒,她似乎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帶走。”
全身,陷入無邊的黑暗……
……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醒過來。
耳邊有嚴重的雜音,讓她懷疑自己是否耳鳴。
睜開眼睛,望著麵前白到眩目的天花板。
再看周圍,自己竟然躺在手術台上。
胳膊被捆得很緊,讓她根本沒有逃脫的餘地。
“嗬,果然那個女人生下來的東西,也不見得是個好種。”
熟悉的聲音傳來,涼暮隻覺得頭快要爆裂。
她逐漸聚焦視線,下一秒,連呼吸都快要停止。
——曼德蕾娜。
“你想幹什麼。”護住小腹,冷冷開口。
“你不是知道嗎。”曼德蕾娜的笑容,很刺眼。
涼暮心一驚。
“你以為我會讓你得手。”關鍵時刻,盡管處於不利狀態,可是不代表她會在嘴上示弱。
“真是倔強呢,那我們來看看,是你厲害,還是我厲害。”曼德蕾娜笑著,走到一邊。
瞬間,幾位穿著白大褂戴著眼鏡的男子走上前來。
涼暮頓時在心裏絕望:這下完了。
“把我怎樣都可以,不要動孩子。”她簡直無法想象自己說這種話時候的神態。以前在這裏雖然生活的不開心,但至少她依然可以是高高在上的公主。現在呢?她卻要以極其卑微的姿態,向他人求情。
這是何等的屈辱。
可是,即便要踏碎她的人格,她也無怨無悔。
——這個孩子,可是她思念恭彌唯一的寄托啊……
“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裏提要求?”一旁的曼德蕾娜冷冷的看著她,那眼神,仿佛在看著一個天大的笑話,“沒讓你死就不錯了,你以為,你還有什麼資本,可以在這裏囂張跋扈?”
也對,這裏已經是她的天下……
涼暮無言,然而,下一秒,淚水已經順著臉頰流下來。
“求你……”
這無疑是在粉碎她最寶貴的自尊,可是,現在她什麼都不在乎了。
沒有了恭彌,沒有了和恭彌有關的東西,她的世界,不如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