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工棚的夜(2 / 3)

直到一個夜晚。

“小溫,睡了嗎?”趙雲泰站在樓下,對樓下那間小木屋小聲喊。

小木屋裏亮著微弱的光,傳來溫蝶娜的聲音:“還沒有。泰哥,有事嗎?”

“你有時間嗎?我想讓你陪我去工棚走走。”

“那你等我一會,我換衣服。”

“已經休息了嗎?那算了,不打擾你。”

“沒事,一會就好。”

因為工作需要,翻譯雖然和中國人一起睡在場部,但也隻有白天是上班時間。當然,有些場長習慣於晚上談工作,翻譯也隻有奉陪到底。可趙雲泰不願意晚上占用翻譯的時間,尤其還是女翻譯。可他的確想去工棚轉轉,看一看柬埔寨工人的晚間生活,不帶上翻譯又不方便,所以才對溫蝶娜提出了這個請求。

幹活的工人分為兩種,一種是駐場工人,顧名思義就是駐紮在種植場的,通常都是一家子人。有的會帶上年幼的小孩,有的會帶上年邁的父母,他們吃喝拉撒睡都在種植場,很少才回家一次。另一種是外來工人,就是白天幹完活後晚上回家吃飯睡覺,第二天起早趕個二三十公裏路來種植場來幹活。這類工人都是以組為單位,通常都是組長自己買車或者包車,每天按時接送,一拉就是一大車。

五場的駐場工人很多,搭建了兩處工棚。一處就在場部對麵,走過去五分鍾都不需要,連著場部的發電機,晚上還能享受到電的福利。另一處較遠,騎摩托都要十分鍾。趙雲泰去的地方,自然是場部對麵的工棚。

工棚裏很熱鬧,遠遠地就能聽見嬉笑聲和唱歌聲。入口處二十來個年輕男女圍成一圈在跳舞,釋放著白天在工作中沒有消耗完的精力。看見趙雲泰和溫蝶娜走進來,都熱情的向他們打著招呼。

坦白地講,就趙雲泰現在所見,柬埔寨人都十分熱情,比起國內同胞在陌生人之間的冷漠要親切的多,不管認不認識,看見你就會露出潔白的牙齒衝你笑。好像你是他多年的朋友。

工棚由一個個小小的木頭棚子組成,棚子頂上蓋著毛草,周圍頂著廢棄的編織袋。那小小的空間裏,有睡覺的毛毯,有休息的吊床,有吃飯的鍋碗瓢盆和換洗的衣褲。為了那一點對中國人而言微不足道的工資,他們就在這裏安置了這樣一個簡陋的家。看著這些貧窮和落後,趙雲泰的內心有些觸動。在自己遭遇背叛多年來隱忍所換取的收獲毀於一旦之時,在自己跌落萬丈深淵走投無路之際,曾認為自己是這世界上最苦命之人,可再看看這些駐場的工人,他們的生活是怎樣的?

自己隻是一個剛剛接觸這個行業進入這家公司的新人,工資一個月八百美金。而他們,有的可能已經在地裏幹活幾十年了,一個月上滿勤,也就一百五十美金。國強就民強,這就是差距。

但……

趙雲泰朝他們望去,看著他們臉上的笑容,看著他們似乎都很幸福。

每個人對幸福的定義都不一樣,你能說他們是不幸福的嗎?

一個個小木頭棚子裏,有的人在聊天,有的人在吃東西,有的人在逗小孩,靠東邊有一個稍大些的棚子,裏麵擺放著各種商品,還有一台電視機,看上去是小賣部。電視機前有人坐著有人站著,擠著不下三十人,一個個神情專注,被電視裏的情節所深深吸引。小賣部前有一塊大石頭,幾個年輕男人圍成一桌,喝酒聊天,比著腕力。

發現有眼熟的人,趙雲泰便朝他們靠近,在那塊被當做桌子的石頭上掃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