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就是在這九月,氣溫依舊是居高不下,就像不肯熄滅的火爐。教室內授課老師的音量時高時低,緊張之餘不時抬了抬眼睛訓斥著昏昏欲睡的學生,除了引起一些提不起勁的抱怨依舊沒能引起實質性的轉變。學生的校服也從樸素的長衣長褲換成了清涼的襯衫短裙,就像是對著這種熱浪做著無力的抵抗,一籌莫展。
“天氣就像在燃燒呢……清涼九月那都是騙人的吧,這麼熱。”
蘇洛的座位是在四樓最靠窗的第六桌,也是最靠近涼爽的最親切的一排,當別的同學向蘇洛投以“你的位置真好”的目光時蘇洛就會反之投以“你被騙了”的眼神來告知真相的慘烈。明明是靠著最接近風的為止卻得不到一絲庇護——如此之類的話無疑是最沉重的打擊。相比之下這所普通的高中在避暑方麵就差得很多了:沒有空調,沒有冷飲,甚至連最基本的風扇吹出的風都是徒勞無用,沉重的事實令人淚如雨下。
平凡的一所高中,平凡的學習生活,平凡的左右同學,卻要在非常不平凡的天氣下念書。
這種折磨通常不會持續得太久,因為現在已經接近傍晚了。很少能看見這所城市的晚霞,帝斯烏哈的日暮總是給人一種不一樣的壯闊,每天看慣了的人這麼說,平常根本不會去在意的人也這麼說。對於一個可以算得上是一個小國家的城市來說尤其特別,蘇洛總覺得應該要有一名畫家發現這取材的亮點,用最高超的技法來描繪出這一幅壯闊的美景,然後被擺進帝斯烏哈的中央美術館中讓大部分市民能夠看到。
“標題就叫做國家的末日……吧。”
蘇洛的嘴角浮起一股戲謔的笑意。用著調侃的語氣比喻著城市的毀滅隻是說笑,但這所城市的確有著一些無法直視的陰暗麵的存在,那些是如今中央區的富人權貴和殷商所不知道的世界,就像是下水道的老鼠永遠不會和家中慵懶的貓接觸一樣,除非是老鼠自己主動一步上前,但也許在那之前早已死在各種捕鼠器之上了。
是的,這就是帝斯烏哈,消亡與繁榮共存,黑暗與光明並濟的都市。超過上百萬人所居住的地方,根據金錢的多少和權力的大小被劃分為三個區域:由富豪與權貴,地位不俗之人所居住的最為繁榮的南部地區——中央區,和百分之八十的產業集聚地,大部分帝斯烏哈居民所棲身的管製區都是最廣為人知的,當然,還有一部分極少人所涉足的地區,被統治者稱為無法者和黑色交易的溫床——北部的自由區。三大部分統稱為帝斯烏哈,不過也許大部分人隻知道前兩個區域罷了。這是一個用殘酷棋子擺成的彩色棋盤,至少對自由區的人可以這麼說,被放逐於這個城市之外的生死權貴應該是看都不會看一眼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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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非常感謝,沒有你的幫忙我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呢,嗬嗬。”
戴著眼鏡的女學生稍稍立正,將桌麵上最後一疊整理好的學生資料鎖進了教職員辦公室的櫃子裏,長舒了一口氣。悄悄瞥了一眼剛剛把學生名單整理好累得頭暈眼花的蘇洛,滿懷歉意地笑著說。一邊準備從旁邊的飲水器裏沏一杯熱水遞給蘇洛,點點的繁星靜靜地閃爍在夜空,本以為夏季時間過得比較慢,沒想到還是天黑了。
“六百份學生名單……還以為一個小時能夠完成沒想到拖了這麼久。”蘇洛揉了揉發腫的眼睛,牆上的掛鍾已經指向八點一刻。傍晚放學後他和另一名女學生被指定留下來整理資料,說是替老師分憂不過這麼看完全是在推脫責任給無辜的學生嘛。右手接過對方遞來的熱水,禮貌地回了一句謝謝,沒想到對方似乎就臉紅了,並帶著很吃驚的樣子看著他。
“不用謝啊……蘇洛才是,能,能夠幫我這麼久,還以為你會提早回去讓我獨自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