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月照抿唇一笑:“我知道。”笑容嬌俏,是屬於這個年紀的美好。但是她其實一點都不美好。
十歲被長姐領養,三年訓練,她以超乎想象的毅力完美完成。十三歲,其他姑娘都是拿著針線學女紅習書畫的年紀,她的手上卻已是沾滿了鮮血。她沒有十五歲女孩子應該擁有的幹淨純粹。那張與月泠有著三分相像的麵容上是鮮血暈開的冷冽殘酷,殺人的時候笑容甜美如天使,眉宇間依稀可見幾分妖嬈的顏色。
這樣的她,隻適合待在地獄裏,而不是天堂。
千月照從窗口翻了出去,合歡一個人待在房裏。半晌,她一聲輕歎,吹熄了燭火和衣睡去。
第二天天光大亮,合歡自寅時便坐於房中。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千月照一襲粉色齊胸襦裙,偷偷摸摸地翻進了合歡就寢的房間。隻是她一進房,合歡含著笑意的聲音便響了起來:“你這是,做采花賊嗎?”
合歡手執一盞白玉茶盞,吹去浮於水上的茶葉,微微抿了一口。眉間一點落梅,廣袖長裙層層疊疊繁複華美。眉如遠黛,目似新月。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千月照身子一僵:“二姐,我這不是擔心你嗎。”
合歡悠然而笑:“阿照,你二姐的身手不比你差。”
千月照尷尬地笑了一聲:“二姐,我們別追究這些了,我都想好說辭了,收拾一下我們下樓吧。”
合歡施施然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擺,淡笑道:“好,走罷。”足下踏出兩步複又坐回到軟塌上:“這時候早了些,我們姐妹倆先說說話,等會兒再下去罷。”
千月照乖巧地坐下,躊躇了一會兒方才開口道:“長姐這次一去,隻開初給我寄了書信,此後再未來信。二姐,你可曾收到長姐的書信?”
合歡搖頭:“她隻是跟我說要離開兩個月,連信都沒有來過一封,我並不知情。”
千月照蹙眉:“這種情況從未出現過。以往長姐不論去哪裏,去多久,隔三差五的都會寄信回來。這一次為什麼會……”
合歡沉默。是她疏忽了,從未思考過這個問題:“可能,去的地方很危險,她根本無暇寫信,所以不與你知會一聲。”
千月照心裏的不安層層滋長。她轉過頭去看無邊的天際,江南無限繁榮:“那長姐她……”
合歡突然起身:“去查,我要知道她去了哪裏。”
千月照輕輕點頭:“有什麼需要長姐全力以赴呢?長姐應該是無敵了的啊。”
合歡的手無意識握緊:“許多地方都是我們無法想象的神秘詭異,留住了不少人的性命。但是若是要困住月泠,那也隻有夢幻穀有這個能力了。”
“夢幻穀是……”“好了,不該問的別多問,知道嗎?你什麼都不知道,你隻知道長姐外出了,明白嗎?”
“月照明白。”千月照低頭,看來二姐是不打算告訴她了,還得她自己去找答案。
合歡閉目養神,一瞬間思緒萬千。平日裏月泠惜命,若是知道有危險是絕對不會去以身試險的。那麼,這次她為什麼一定要去呢?
解毒,解毒……合歡咬唇。她想起來了,洛輕鈴中毒,若是平常毒藥定然要不了風鈴的命。而太過陰毒霸道的毒,則必須要由特殊的草藥為藥引來解。夢幻穀裏有一種花名為夢盡,正是極佳的藥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