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京城熱鬧非凡,夏尚書府內也是一副熱火朝天的景象。在這熱鬧背後,有一處小院確是安靜至極。
“花冷,去隨我摘些合歡來。今年這花開得極好。”有女子清脆的聲音打破這滿院的寂靜,聲音冷脆有如珠落玉盤。伴著她的話音,一個丫頭取了塊帕子遞給了樹下站著的女子。白色手帕一角繡了一小簇合歡花,看上去倒是清新自然。
花冷替自家小姐彎下一處枝椏,方才樹下說話的女子便伸了手去摘那樹上的合歡花,隨即把那嬌嫩的花朵放進帕子裏包好。
花冷看著小姐優雅而從容的動作,忍不住開口說:“小姐,這些事交給奴婢來做就好了,何必小姐親自動手……”
“多嘴。”女子不悅地瞪了花冷一眼,提著帕子就進了裏屋。
這裏是夏尚書府,而樹下的女子,便是夏家大小姐夏合歡和她的貼身丫鬟花冷。
夏尚書夏正清人如其名,一生清正廉潔,府上總共三位夫人,卻隻生有兩個女兒。大夫人是夏尚書的發妻,吃齋拜佛,為人溫和慈善,並無所出,素日待合歡極好,視若親生。二夫人是合歡的親娘,夏尚書此生最愛的女子,生的絕色傾城。隻是自古紅顏多薄命,這位二夫人生了合歡便撒手人寰,引得夏尚書消沉了好一陣。三夫人同大夫人一樣也是很善良的人,平素待合歡也是不薄的。三夫人唯一的遺憾,就是生了一個刁蠻女兒夏翠柳,很愛去找合歡麻煩。也正因此,三夫人對合歡多有愧疚,待她便愈發好了。
夏尚書是不大偏心的,所以他對自己家裏的大事小事秉公處理,不會特意去偏袒誰。隻唯有一個夏合歡,讓他幾番偏心。一來二去的,府中諸人也都知道了大小姐是老爺心頭之寶,不敢怎麼得罪。
合歡的性子也是偏喜靜的,隻要了一個小院,在院裏種滿了合歡花。這合歡花,是合歡娘親生前最愛的花。曾經合歡樹下的美人笑言,若生女定要喚作合歡。現在合歡出世,佳人早已香魂一縷隨風去。
夏正清目光複雜,盯著自己最愛的女兒看著。曾經,那人奄奄一息時,要他護好他們唯一的女兒,可是如今……
“歡兒。”夏正清步入院子,溫柔地喚著合歡。“老爺……”花冷趕緊屈膝行禮,卻被夏清風打斷:“下去吧。”
花冷看了眼自家小姐,便退了下去。
“爹爹,找女兒可有事?”合歡水眸低垂,柔順地問道。夏清正看了看自家乖巧的女兒,微微歎氣:“歡兒啊,皇上的意思,是要你入宮……”
“入宮……”合歡後退一步,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怎麼會這麼突然……”
“皇上初登基,自然要靠這些來鞏固皇位。隻是,為父以為他會選柳兒入宮,結果卻……”
合歡微微抬頭,卻不經意間看見爹爹鬢間的白發。他倚在一棵合歡樹上,略顯無力。
合歡心中一酸,脫口而出:“爹爹,女兒入宮!”“什麼?不用,爹爹都安排好了,你趕緊出城,爹爹會讓柳兒替嫁的。我答應過你娘,會好生護著你一輩子,如今也隻有這樣才能保住你了……”
“爹,那是欺君之罪,女兒甘願入宮……”
這麼嚴重!花冷靠在牆邊偷聽,不由抖了抖身子。定了定心神,她趕緊跑向了一處同樣清淨的院子。
“喂,聽說你要入宮?”有少女紅衣烈焰如火,好整以暇地俯視秋千架上坐著的合歡。
“合歡微微歎氣,直起身道:“月泠,你先下來,別壓壞了我的樹。”
月泠挑眉,隨機跳下樹來,雙手環胸,等著合歡的解釋。
“我不想爹爹擔心,更不想他因此壞了一生的名聲。”合歡看著自己的繡鞋,小聲說。
不料,月泠並無多話,隻是說了要入宮的話帶她一起去。對此,合歡是感到很奇怪的,依著這位主的性兒,不該打自己一頓麼?
月泠是誰呢?她是合歡出門,路上救回來的一位江湖人士,當時正被各路人追殺。救回來養好傷以後,月泠就留下來報答合歡了。她教給合歡自己的所有本領,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還有武功、女紅和為人處世之道,似乎無所不能。
隻是合歡雖然聰明,對詩詞歌賦基本不通,隻是強背了月泠交給她的一大本詩詞。不過好在合歡其他學的都不錯,也沒有辜負了月泠的栽培。
其實月泠是個穿越人士,當時被追殺遇上了合歡,覺得這姑娘真有趣,對什麼都淡淡的樣子,卻會出手相救,於是就留在合歡身邊找樂子了。那就相處下來,她真的喜歡這個容顏傾城卻不爭不搶的女子。現在她要入宮,以她的性子估計會吃虧,自己怎麼能不幫忙呢?
念及未來,月泠邪氣一笑,妖媚的臉上綻放出興奮的光芒,把她襯托的愈加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