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老伴還插了他一句,問他:“那你還不趕快把你記下來的這些材料給馬書記送去,讓他也知道知道你老言有多麼重要。”

言可言苦笑著長歎道:“你啊你,說到底還是個女流之輩啊。他一個當總經理當書記的,能不知道我這個財務總管的重要嗎?我不重要,他能拿我開刀嗎?開了刀,他能親自上門來安撫嗎?過去我也不愛跟你嘮叨這些事。今天你可聽清楚了,你老頭是大山子數得著的關鍵人物。正反兩麵都有人盯著你這個臭老頭哩。但在沒搞清這些人到底安的是個什麼心以前,你不能從家裏拿出一張紙片去。大山子財務總管家裏任何一張紙片扔出去,都會在大山子、以至在整個K省帶來一場不大不小的地震,也會給你我帶來許多沒法補救的麻煩,甚至災難。別聽他們嘴裏說得好聽,這改革,那改革,大山子給折騰到這份兒上,不是包青天來主事,啥改革都是瞎耽誤工夫!聽明白了嗎?我說的這些話,你可得往心裏去啊!”說實話,當時她沒全聽明白。就是現在,她依然也沒怎麼明白,為什麼大山子財務總管家裏任何一張紙片扔出去,都會在大山子、以至在整個「省帶來一場不大不小的地震,還會給這個家帶來什麼災難;為什麼大山子的改革非得“包青天”來主事才管用。但是,老伴那一句刻骨銘心的囑咐,她記住了——在沒搞清這些有權有勢的人到底安的是個什麼心以前,你不能從家裏拿出一張紙片去。

“得把這份‘材料’藏住了,得讓老頭在九泉之下安心……”她顫栗著,掃視屋子裏的每一個角落,反複比較著,哪一個角落更安全,更隱蔽;最終她的視線落到了老言的遺像上。“對,還是交給他自個兒去看管吧。他的在天之靈會保佑這份材料的……”想到這兒,她眼睛一亮,趕緊過去,從牆上取下陳放老言遺像的那個鏡框,並拆開鏡框後麵的擋板,把那份材料藏到了那擋板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