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張原一夥離開酒樓,茗嵐大大呼了口氣,轉過身看著我又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感激吧,明明又說了貶低侮辱的話;怨恨吧,可又確實為自己解了圍。左右為難不知該以何種態度對我。
“剛剛情況緊急,在下隻能出此下策,多有得罪,還望公子見諒”,說著對著茗嵐作下揖去。誰讓咱是女子呢,就大方點好了。
見我如此茗嵐也不扭捏,畢竟在外邊周旋應酬慣了,不是長在深閨的男子可比,“剛剛承蒙小姐解圍,茗嵐感激不盡,隻是不要連累了小姐才好。”
看茗嵐進退有度思慮周詳,為何剛剛明顯處於劣勢還與那張姓女子硬碰硬?怎麼看也不該是他該有的任性行為。再者,這次是躲過去了,難保以後張原不再來糾纏,民不與官鬥,萬一弄出點別的事就不好了,還是要再計劃一番。於是讓小二找了個樓上雅間,邀茗嵐一起商議後事。
進屋後茗嵐跪下鄭重道謝,男女授受不親,我又不能上去拽他起來隻能由他拜謝後自己起身。“公子不用擔心在下,倒是公子有何打算,那個張原不是個好相與的主,今天隻是一時被唬住了,過後難保不再糾纏,公子還要早做打算”。
我所說的正是茗嵐所擔憂的,“能拖得一時算一時吧,要不是不忍扔下爹爹一人,我早就不想活了”,十幾歲正是生命剛剛綻放的年紀,在眼前這個少年身上卻感到了與年齡極為不符的悲愴,絲毫尋不到說書時的活潑與和張原周旋的柔魅。
“剛剛公子若能給張原留個台階或許……”,我很好奇這麼個處事老練的人為何那麼針鋒相對。
茗嵐平淡的看了我一眼,苦笑著道:“小姐認為我卑躬屈膝軟語相求那個人就會放過我了?還是說我投懷送抱就能讓她主動放我一馬?”。
“這……”,一句話噎的我不知該怎麼答言。“放肆,我家小姐那麼幫你你不領情就算了還頂撞我家小姐,你……”,無雙為茗嵐的失禮氣憤,出聲嗬斥。
“無雙,不得無禮”,喝退了無雙,複向茗嵐致歉:“在下禦下不嚴衝撞了公子,公子莫怪”。
此時茗嵐才反應過來,剛剛沉浸在悲傷中並未審詞度句,話語中透著傲慢與奚落,自己過意不去不住的道歉。接著話題又回到以後的安置問題。這裏是不能再來了,去到別家酒樓也沒用,很容易就打聽出來;在家閉門不出更不現實,他父親現在腿腳不便,勉強自理,全靠茗嵐一人養家,再說,即使不出屋張原如果強搶也還是避免不了。
“小姐,屬下倒有個辦法,不知當講不當講”,幾人沉默著各自思索,無憂試探的問。
“你有辦法?說來聽聽”,這時候當然要集思廣益了。
“公子無論如何也不能再說書了,總要找事做,小姐身邊伺候的人也是不夠,何不讓公子隨小姐回府呢,這下諒那個什麼張原也不敢怎樣了。”
這倒是個辦法,家裏也不差他們父子二人的用度,隻是不知道茗嵐願不願意,我隻好試探的詢問,“這倒是個辦法,隻是怕委屈了公子”。
茗嵐起身離座,在我座前站定,“小姐回護大恩茗嵐已無法報答,現又收留奴和家父,奴今後定全心侍奉小姐”,說著跪下磕頭見禮。
這個茗嵐,生怕我隻讓他一人進府把他父親一人留在家中,也許還提防我對他有什麼企圖吧。一個男孩子獨自在外有點防範也可以理解,我自然不會計較。“以後不用這麼多禮,快起來吧”,正好身邊還少了兩個侍兒,若爹爹給我弄個整天哭哭啼啼的還不煩死,這個茗嵐看著也是個知禮的,又多了幾分成熟與堅韌,倒有些那一世男孩的影子。
事情敲定我們也不耽擱,令無爭無憂二人與茗嵐回家收拾東西,接上王氏即刻搬過去,我帶著無雙二人先行回府。進府後自有管家和聽雨安排。
一宿無話。
第二天一早,照例穿好裏衣再開門讓侍兒進來服侍,讓我光著被別人侍候打死我我都不幹,更別說那還是幾個男孩子。打開門嚇了我一跳,門外不隻聽雨和詩兒兩人,妙竹、慕兒站在前頭,聽雨、念伊、詩兒和茗嵐站在二人身後,見我出來齊齊施禮問安。
“你們有事?”來這裏一個多月還沒見這陣勢呢。
“奴伺候小姐起身”,慕兒妙竹上前一步回話。
轉身讓幾人進屋,“我這裏也不缺人伺候,你們身上傷剛好出來亂跑什麼,都回去多休息幾天”,看幾人氣色還好行動也沒有異常,想是好的差不多了吧,那也總不能剛好轉就讓人家幹活吧,我又不是周扒皮,怎麼也讓他們多休息一段時間。
“小姐,妙竹(慕兒、念伊)已經沒事了,您不必掛心”,幾人齊齊跪下回話,慕兒抬頭偷瞄了我一眼又飛快低下頭去。這幾人裏慕兒年紀最小,性子活潑,以前和淩萱較其他幾人親密。這些日子雖然我也經常去看他,不過是普通的望候,實在談不上親近,可能他心裏還是有些失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