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就那樣吧,無所謂忙,也無所謂不忙。”我突然感到很悲傷,就如同一件自己喜歡的衣服被別人買走了一樣,心裏空的能聽見回音。

“你在我家吃飯吧,我給盛遠打電話,讓他買點菜回來。”我甚至忘了阻止她,我一直在揣測那張照片,揣測盛遠。這張象征著愛情和幸福的照片被擺在了很明顯的位置上,我拿起它,上麵有一層薄薄的灰塵,翻過來,不出所料,相架上寫著:2002年冬,和於蕾在校園中。

從未聽盛遠提起過這個人,看照片,聽名字,應該是一個嬌縱慣了的女孩子。一想到這兒,陳小寶立刻懺悔,不能這麼妄加評論,這不道德也不公平。我突然非常後悔今天來盛遠的家裏,因為我得到的信息和我想象的實在是有很大的差距。

“盛姐,我走了,剛剛想起來還有一篇稿子沒有趕出來,一會兒編輯要給我打電話了。”

“別走啊,小寶,盛遠馬上就回來了,你吃完飯再回去趕稿子,怎麼著不是也得吃飯嘛!”我不能看見盛遠,尤其不能在看見那張照片之後馬上看見盛遠,我需要回家去消化一下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我怕我會拉著盛遠讓他給我解釋那個如花女子是誰,我不能給自己那樣的機會,實在是太丟臉了。陳小寶幾乎是逃出了盛遠的家門,臨走的時候甚至都忘了跟盛遠的父親道再見!

坐在公交車上,陳小寶心情複雜。原本沒有覺得盛遠是那麼珍貴,可是現在我幾乎一下子就覺得他就是我一直在尋找的那個人。女人總是對於那些幾乎得不到的東西充滿了興趣,我陳小寶也沒必要免俗。這時候手機響了,是盛遠,陳小寶的眼淚幾乎一下子就落了下來。

“我姐說你來我家吃飯,怎麼半道跑了呢?”

“我,我那個臨時有點事。”

“別瞎扯了你,你能有什麼事,有白吃的機會,你什麼正事都能放一邊去。”原來一直以來盛遠對我的教訓和搶白都是真實的,發自內心的。在他心裏我就是這麼個人。陳小寶沒心情再說什麼了。隨手掛了電話。

回到家,陳小寶走到窗前,窗外到處是被大雪搞得焦頭爛額的居民。陳小寶忍不住想笑,想象著自己不也是被一點多情搞得焦頭爛額嘛!突然,陳小寶一睜,一輛破桑他那停到了樓底下,那是盛遠的坐騎。我覺得自己的心一陣狂跳,他怎麼摸上來了。一分鍾以後,有人敲門。陳小寶調整呼吸,開門納客。

“你怎麼來了。”門外的盛遠半天沒有吭聲,好象他自己也在思考同樣的問題。

“怎麼半道跑了,你還沒回答我呢?”任憑陳小寶多麼想知道盛遠和於蕾的關係,任憑我覺得自己多麼無辜,在這個時候還是扯出了一絲所謂的笑容。

“沒什麼,你想太多了。”

“是嗎?”盛遠知道一定是哪裏出了什麼問題,但究竟是什麼地方不對了,恐怕還不得要領。

“得了吧你,想來找我直說,不用弄得好象關心下一代似的。”關鍵時候插科打諢是化解尷尬的絕密良方。果然,盛遠嗤笑了一聲,進了屋來,明顯已經放下心理防線。

“那你還沒吃飯吧!”

“不餓。”

“你知道餓嗎你,反射弧太長。”盛遠是第一次進我的家門,這讓陳小寶有點緊張,我不是什麼利索人,人家那叫閨房,我這叫倉庫。盛遠同誌裏裏外外看了個遍,得出個結論

“你呀,也就是驢糞蛋子表麵光,看這家讓你住的。”要是擱平時,陳小寶嘻嘻哈哈一陣也就過去了,可是今天,原本照片的惡氣還窩在心裏沒地方出呢!你盛遠摟著個美女笑得跟中了頭獎似的,回過頭來又上我這橫挑鼻子豎挑眼,憑什麼。

“再怎麼下不去腳也不關你的事,愛呆你就呆會兒,不愛呆敬可走人啊。”

“呦,長脾氣了,你不是大姨媽來了吧。”盛遠一臉壞笑,說完這句話,就一蹦老遠。生怕我會掄著王八拳跟他對決。沒想到的是,陳小寶原地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你怎麼了。”盛遠把陳小寶的正臉轉過來,發現這個平時粗枝大葉的姑娘,此時淚留滿麵。

“你怎麼成天就知道欺負我,在外麵欺負我不算,還跟到我家來欺負我,我怎麼得罪你了。你看不上我,你可以不搭理我呀。”陳小寶哭訴得眼淚鼻涕抹了一臉。形象全無。

盛遠同誌被陳小寶那聲嘶力竭的哭聲一下子弄的無所適從,雖說他不知道到底是因為什麼,但是他明白,這個姑娘似乎真的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而且這個天大的委屈恐怕是因為自己而起。

“成天擠兌我,你就沒說過我一句好話。要不就是我醜,要不就是我不知道幹淨,要不就是智商低,反正就是我什麼都不好。你好,你好還不行嘛!啊啊啊”陳小寶類似控訴而毫無節製的哭聲,遠聽上去就象是一個5歲的孩子在跟家長告狀。盛遠在莫名其妙的同時,也感到萬分好笑。他似乎是沒有什麼語言能去安慰我,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裉節在什麼地方,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盛遠把陳小寶抱在自己懷裏,恐怕這是盛遠知道的唯一能讓這個姑娘安靜下來的方式。

“行了,行了,別哭了,不醜,不醜,誰敢說小寶長得不好看,我拿根牙簽打他一頓。”盛遠的懷抱是那麼溫暖,陳小寶突然覺得自己做的那麼多鋪墊好象就是為了現在這一抱,真是心滿意足。

“哭得那麼難看,還哭。你這個人要是說還有什麼優點的話那就是特別真實特別生活,就象一卷扔在床頭的衛生紙。”此時的陳小寶相信這是盛遠表揚人的一貫方式。的確和於蕾比起來我就是太生活了。因為長得象她那麼漂亮的姑娘還真不多,你看,多不生活。可長成陳小寶這樣的人卻二分錢一斤滿大街都是,你看,多生活。

盛遠就這麼一直在懷裏拍著我的後背,好象怕我漾奶一樣。我偃旗息鼓,鼻子卻還是一抽一抽的忍著不讓鼻涕流下來。我想想,既然今天的氛圍這麼好,我是不是應該做點什麼進一步的努力。

“既然我這麼生活,那你喜歡我嗎?”盛遠手握著我的肩膀假裝遠距離的端詳了一下,陳小寶頓時渾身不自在起來。

“要是能把鼻涕擦一擦的話,可以考慮喜歡一下,”我破涕為笑,雖說盛遠還是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

我們決定去吃飯,沒想到平時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火鍋店霎時間火暴個不象樣。直到坐在門口手拿個紙牌等了20分鍾才得以找了張雙人桌。飯菜一般,我特別想讓盛遠以非常嚴謹認真的態度把“關於喜歡不喜歡我的問題”再回答一遍。但是看著盛遠認真的吃相,我突然沒有了勇氣。人生啊,機會總是那麼稍縱既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