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叫做文昌的男子一直低著頭,看不清他的表情,上首的老夫人接著說:“唉,人活得老了,竟染了些世情來。罷了,阿瑤還有一女,你去尋來,也讓她能安息些。”
文昌道:“屬下遵命。”說完鞠一躬,轉身離去。隻剩陸老夫人和丫鬟文素立在花前沉默不語。兩人呆立半日,文素才道:奶奶回去吧,外麵總是涼些。我爹定會將那小姑娘帶回來的,您就等著吧。”
老夫人聞言,歎口氣點點頭,道:“走吧,走吧。”
這幾日,醫九齡並阿辰一直住在舞月安排的別院之中,整日閑著無事可做,九齡便照著以前在家時的樣子,每日教阿辰寫字念些醫書。本來學醫之人最開始都要從《內經》,《傷寒論》,《難經》,《本草經》這樣的醫學經典看起,可阿辰偶然聽醫九齡提起《脈經》中二十四種脈象,覺得此書精彩有趣,又對學武大有益處,就拋下旁的,專揪住這本不放。依著醫九齡教會的幾百來個字,就那麼半生不熟,磕磕絆絆的將它看了個大半。九齡也不管她,隻在她閑暇的時候給她慢慢說些其他醫理,還有草藥的種類,就這樣二人過的也倒逍遙自在。
舞月之前趕來看望時,阿辰二人互相看不對眼,有時林先生會露上一手,讓阿辰不小心拉上個一天肚子,有時候阿辰也使幾個小絆子,讓這個用毒高手吃點苦頭,這種狀況搞得舞月筋疲力盡,最後硬抓著阿辰向林先生磕了一個頭,阿辰也借坡下驢,從此和這位林先生和平共處起來,後來還越來越親,舞月見狀才長舒一口氣,放下心來。
每次見麵,舞月都會傳授些功夫給她,這讓阿辰很是開心。她雖有些功夫,可隻是皮毛而已,瑤娘以前不肯認真教她,隻偶爾傳授些保命的招式,加上她有清影相助,尋常人想傷她是很難,但遇到真正的習武之人,她也隻能撒腿就跑或者束手就擒。是以,她學起武來格外用心。
三人見麵的次數多了,彼此都親近了不少,舞月雖然冷漠少話,但有時候也會說上幾句。一日,阿辰問她:“生門收的弟子都像我這般,每日裏有好吃好喝伺候著,什麼也不做,還有人教著習武?”
舞月噗呲一笑,難的明朗,道:“生門人數眾多,要是每個都像你這麼供著,那多少地方多少人都不夠用的。再說,生門做的是天下所有的買賣,納進門下的,可都是用的著的人,其他的新入門的人都要經過嚴苛的訓練,再去到各處辦事,當然和你不一樣。主上對你另有安排。”
阿辰哦一聲,表示明了,又問:“那我娘怎麼當初既不住在這裏,也不和旁的人一處,而和我住在家裏呢?”
舞月一聽,臉色有些微變,隨即冷冷的道:“你娘特殊,門主的安排我不知道。”
阿辰見她不欲再聊,吐吐舌頭,扭身提起她的木劍又練起招式來。
舞月道:“主上安排你暫時接手你娘的事情,負責吳圖全鎮的月錢,你收的仔細按時些。”
阿辰欣喜道:“當真?”
舞月嗯了一聲,不再答話。傍晚,舞月走後,阿辰偷偷溜進醫九齡房間,與她商量道:“這些日子,舞月看似是探望你我二人,實則與監視無異,今日總算是說讓我接管我娘的事務,不知打的什麼算盤!”
醫九齡道:“你凡事小心,生門收你進來,定要有所圖的,我想明日你在明裏,還會有人在暗裏跟著你的。這樣也好,起碼你性命無憂。”
阿辰點點頭,道:“我不管他們圖我什麼!如今他們給我這個機會,我才能趁機好好查查那些人裏有沒有什麼可疑的。”
九齡好奇的問道:“哪些人裏?”
阿辰冷哼一聲:“那些常與我娘打交道的。你想,若不是與我娘相熟之人,怎麼會知道我娘底細,怎會知道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在她身上!總和他們中誰脫不了關係的!“
醫九齡聽了心下一驚:這十歲的孩子心思如此縝密,當真了得。她道:“阿辰還念著要報仇?”
阿辰咬著嘴唇,沉沉道:“當然!不然吃這些苦做什麼!隻是眼下,我不知道誰到底是凶手,所以無論吃多少苦,受多少折磨,定要憑自己的本事查他到底,為我娘和爺爺報仇的。”
醫九齡點點頭,叮囑她:“記住,萬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