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夜,趁著夜光一個小人影溜進城北牆角巷口的一個院子裏。兩進大小的院子,外麵用竹籬紮了一圈當作圍牆,院內瓶瓶罐罐倒翻一地,撐起的的竹竿上搭著幾件破舊的中衣。
溜進去的小人躡手躡腳的慢慢前行,生怕碰到院中的東西發出聲音來。就這短短的幾米距離走的她滿頭大汗,卻連大氣都不敢出上一口。
這小人正是阿辰。
她走近房屋的木門,耳朵先貼在門上聽了一會,確定屋內沒有聲響,才輕輕推門,踮著腳正要邁進去,一束白光便迅速向她的臉招呼過來。
“你又去哪裏給我惹事!”屋內竹床上傳來一聲尖利的嗬斥。
“娘。我沒惹事。我……”
“說了多少遍不許叫我娘!!”嗬斥聲還未落,一記鞭子又向阿辰的臉上襲來。
鞭子抽過,阿辰的笑臉上立馬多了兩條新的血痕。那種火辣辣的疼讓她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臉,低著眉毛道:“是!瑤娘。”
“跪下!你去了那裏!做了什麼?!咳咳咳……咳咳…”
那床上的女子坐了起來,纖細的手捂住胸口,還沒說上幾個字便咳個不停。
阿辰趕緊跪在竹床前,急切的想替她撫上胸口順一順氣,抬頭望見瑤娘的表情,立馬低下頭來乖乖的跪立著等瑤娘訓話。
月光透著窗口映在床上女子的臉上。那是一張清絕無雙的臉,約摸二十五六歲的樣子,靈動的大眼透著清冷的狠勁,抿緊的薄唇似乎正使勁克製著怒氣。瘦的隻有巴掌大的臉,不知是病的還是氣的,蒼白的毫無血色。
盈盈一握的腰肢,一襲白衣框在骨瘦如柴的四肢上,顯然這個人已病的不輕。
“說!做什麼去了!”
“我…隻是睡不著,出去走走。”阿辰低著頭,看不清表情,聲音木木的答了一句。
“好!出去走走!咳咳…咳……如今你也學會說謊了!出去走走,怎麼渾身的血腥味!咳咳咳……”瑤娘一邊嗬斥阿辰,一邊站起來揚起右手作勢又要抽下去:“還不老實說!”
“我!我真的沒做什麼!”阿辰抬頭對準瑤娘的眼睛爭辯道。
“啪…啪…啪……”
手起鞭落,阿辰的臉上立即又落了三道血印,其中一條深的肉都隱約翻了出來。
阿辰端端的跪著,竟一聲不哼。
“說!難道想我逐你出門麼!?”瑤娘冷冷的看著阿辰道。
聽到這話,剛還端跪著的阿辰立馬爬到瑤娘腳下,抱住她的腿急忙道:“不要!我剛肚子餓,出門找東西吃。見到棺材店老板喬卯他們,問他們要點錢買個飯吃。那喬卯竟奚落於我,還動手打我!我便砍了他右手,溜了回來!”
阿辰抱住瑤娘的雙腿,抬著下巴看向她,眼眶裏竟溢出了淚水,口中哀求道:“求求瑤娘不要趕我!我決不再做這等壞事!也絕不再叫您娘了!求求您了!”
瑤娘聽了這話,手扶著床沿緩緩坐了下來,望著跪在麵前的阿辰,不再說話。明亮的月光下,阿辰低著頭,淚珠子一滴滴的在地上畫圓,一會兒地上就濕了一片。
半餉沉寂後,阿辰聽見頭頂傳來冷冷的聲音:“做得好!你起來吧!”她驚詫的抬頭看著瑤娘,似乎有點不敢相信不僅沒有抽鞭子責罰她,竟還讚她做得好!要知道,瑤娘從未肯定過她,一次也沒有過。
“還不起來?”依然是冷若冰霜的聲音。
阿辰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膝蓋上的灰,朝瑤娘笑了起來,眼眶裏還轉著未幹的淚水。
“你今天做的對!我贈你清影,授你武藝便是要你不受人欺辱,不低頭做人。如若有人敢欺辱你,輕怠你,你便用這清影狠狠的教訓他。讓他再不敢生輕慢之心!懂嗎?”
“阿辰懂的!”阿辰立在床邊,挺了挺小身板,恭敬的答道。
“你去歇著吧!明日我要出門一趟。時日許是有點長,不過多則三月便可回來。你一人在家,萬事皆要小心,不可惹事!”瑤娘邊說著躺了下來。
“阿辰知道了。”阿辰應了一聲,恭敬地向瑤娘鞠了一躬,轉身向另一頭的竹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