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陰沉,寒風撲朔,道路更被茫茫飄撒的細絮雪花所遮掩。
南方沿海地區冬季降雪是極其罕見的,更別說年三十還在下雪,反常的天氣讓司機們不得不謹小慎微地駕駛車輛。
傍晚時份,高速公路上僅有一輛緩緩開往凰城方向的長途大巴。
車廂裏暖氣壓人,發動機哄哄沙沙地細微聲響讓旅途疲憊的人們心情愈發煩躁,糟糕的天氣更令某些人心裏直罵娘。他們大都把身體蜷縮在短棉被裏,有的人已經沉沉睡去,有的人則借著車內晦暗的燈光向窗外觀望。
雪舞飛沙,景色疾退。車窗外,道路兩邊已遍是銀裝素裹的山林,偶爾晃過幾戶人家,蜿蜒小河已經開始結起薄冰,遠處起伏的山棱線上隱約還能看見屹立山巔的鋼鐵信號塔。對於這些沒有閑情逸致的人來說,這樣的景色實在是比車內播放的低俗喜劇電影還要無聊。
在車內後排,三個彪形大漢猶如三尊石像端坐著,他們麵色陰沉,神態嚴肅,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這幾人腳下都放著一個鼓囊囊的旅行袋,時而目光恍惚,不時打量著車內的其他乘客。
一個年輕人和這三人比鄰而座,此時他正凝視窗外,似乎被窗外的景色所吸引。
年輕人長得並不帥氣,隻是一張顯得柔和的臉蛋,微笑起來時令人覺得很有書卷氣而已;
他臉色紅潤並不像是有什麼隱疾。可他時不時就從左邊褲袋裏摸出一顆翠綠色的圓管兒湊到鼻孔前,左右地吸了兩下的模樣,又分明像是隨時有可能要倒下一般。
沒有人會懷疑這年輕人是在吸食毒品。因為他拿出翠綠管兒到將之收回去時的動作是輕緩而優雅,並不如人們印象中癮君子毒癮犯了那種急促而粗暴。
況且,當翠綠管兒的前端不經意曝露出來時,乘客們紛紛嗅到一種令頭皮為之發炸、精神為之振奮的奇異清香。聞起來像薄荷味卻又隱約藏著點蘭花味兒。
“他在吸什麼呀?真香!”一對小情侶中的女孩好奇地問道。
“嗯!”男孩猜想的說。“應該是薄荷香筒吧。你沒聽說過嗎?那是這兩年網上賣得很火的小玩意!聽說可以提神醒腦、治鼻炎…”
治鼻炎的?!女孩更奇怪地望了年輕人一眼,要說鼻炎,那應該會打噴嚏流鼻水的。可是自打上車到現在,她從來沒聽過這個和自己差不多歲數的男子打過一個噴嚏。尤其是在注意著他的這半個小時左右,她根本沒有看見對方哪怕流下一絲鼻涕。
要說提神醒腦?!女孩就更納悶了。這男子該不會是暈車了吧?就算暈車,你用得著時不時就掏出來聞一下嗎……
可更使她費解的是,這年輕人好像根本不懂寒冷一般。車內開著暖氣,但此時的氣溫已經接近零下1度了,幾乎所有的人都穿著羊毛衫或者羽絨服。然而,他身上卻隻穿了一套短袖的休閑裝。
很難想象這樣穿著的人居然沒有因為寒冷而發出絲毫不適的顫抖。
“這是鬧哪樣呀?”女孩感慨道。“不會是神經病吧!”
“不是神經病!是傻子…”一個蒼老的聲音冷哼了聲道。那是間隔好幾排座位前的一個禿頂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的同座也嗬嗬笑了起來:“這你就說錯了。他要是傻子,能考上省重點大學嗎?”
“會讀書有什麼用!還不是照樣呆呆傻傻的。”
“哦!我以為是誰呢?原來是林清家那個書呆子呀。幾年不見,還差點認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