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寒意漸濃,兩個人互相依偎著取暖,就在這別人的大門外。
而大門裏的屋中,程梧和錢君謙形成了見麵以後的第一次對峙。
錢君謙將手猛的抽回,起身道:“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程梧緩緩道:“溫疑身上的傷是一個火紅的掌印,他說是出自你手,我以前從沒見你用過這種掌,難道是近年新練成的?”
錢君謙故作鎮定,道:“我的功夫底子你是知道的,怎麼會練那種邪門功夫?如果我能一掌打死溫疑,還怕龐雛茂嗎?”
程梧“哦”了一聲,繼續道:“溫疑說你是‘懸羊頭賣狗肉’,不可靠,你讓俏涓嫁給龐雛茂,究竟意欲何為?”
他決心打破砂鍋問到底,弄清這夫妻倆究竟耍的什麼把戲。
錢君謙又是一陣冷汗冒出,隻恨自己沒有將那溫疑一掌斃命,留下今日之患。
程梧本來隻是推測顧俏涓嫁給龐雛茂是別有居心,試探錢君謙,此刻看他神色掩不住的慌張,便知一語中的。
程梧不知道有什麼事可以分開一對十二年的夫妻,感情和名利可以(畸輕畸重)嗎?
紅燭高燒的洞房中,龐雛茂已經酣然入睡,顧俏涓看著手中的酒杯,輕笑道:“這交杯酒你還是喝下去了。”
起身將床幃放下,舉目四望,自語道:“他說東西就在這屋子裏,我該從何處下手呢?”
喃喃念道:“泰山崖刻,風月無邊,風月無邊……”
她細細搜尋這屋子,半晌仍是兩手空空,坐在梳妝台前,滿臉失望。
武林至寶,能這麼容易找到嗎?她安慰自己。
目光忽然凝注在鏡中,鏡子反射著對麵牆上的兩幅畫,她猛地回頭,起身走到牆邊,細細檢視那兩幅畫,一幅是春景圖,其上題著朱熹的《春日》詩:“勝日尋芳泗水濱,無邊光景一時新。等閑識得東風麵,(萬紫千紅)總是春。”
另一幅是江景圖,其上題著孟浩然的《宿建德江》詩:“移舟泊煙渚,日暮客愁新。野曠天低樹,江清月近人。”
詩畫相映生輝,端地是名人佳筆。
顧俏涓不由生疑:龐雛茂在臥房裏掛這麼兩幅風景畫做什麼?賣弄風雅嗎?
她凝視著,想看出這其中的秘密,也許取下來看能看得更細一些,於是她搬過來凳子,放在牆邊,蹬上去,伸手去摘那懸掛著的畫幅。
程梧見錢君謙沉默不語,繼續道:“你和顧俏涓是伉儷情深也罷,(歡喜冤家)也好,我都無所謂,隻是我希望你不要利用俏涓去做一些不該做的事,她隻是一個單純的女人而已,如果她因此出了什麼意外,我程梧是不會放過你的。”
錢君謙麵色終於如常,嘿嘿笑道:“程兄,你想象力真是太豐富了,不過,顧俏涓有你這麼愛她的男人,真是她的福氣。”
語氣中明顯酸溜溜的。
確實,程梧若是為官,定是那種(主憂臣辱)、主辱臣死之人。
再斟上一杯,向程梧舉杯道:“程兄,請!”
程梧自顧自飲盡,起身道:“我該說的都說完了,多談無益,希望你好自為之,溫疑的遺言我是不會帶給龐雛茂的,你放心。告辭!”
便向門外而來,錢君謙叫了聲:“程兄!”
程梧沒有理會,徑直出門到院子裏來,忽然聽得大門外有人聲喧嚷,一人叫道:“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們,臭小子,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連累大爺們深更半夜滿城亂轉,累得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