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一梳梳到頭,夫妻恩愛長長久久;
二梳梳到尾,婚後生活和和美美;
三梳白發齊眉,與君富貴!"
鸞顏鏡,朱脂唇,皓妍齒。盤雲鬢,結鳳冠,細鈿珠翠,環佩叮叮。
唇邊溢笑,聲音清泠:"不求富貴,但求長久!"
鸞帕落掩,湮沒無聲。
古有"瑞雪兆豐年"之說。國師亦曾卜言:雪瑞兆吉,帝星歸位無虞。
帝都已多年未曾落過雪,即使有過,大地還沒粉妝,塵垢尚未冰封,便匆匆猝然而止。
直到這一年,帝都覆白,大雪飄過整個寒冬,這一冷,一如十三年前。紅綢鑼鼓喧天,大淮最盛大的婚禮,瑞雪霏霏,普天同慶。
而如今,相差無幾的場景,卻是歡迎太子琰回都。
據後史記載,大淮文帝年間,曾三降瑞雪。而這正是第二次。
數月前,千裏之外的黎州突然爆發瘟疫,太子琰主動請纓,攜數名醫者和若幹藥材前往疫區抑製瘟疫。令人喜悅的是,瘟疫不但得到有效控製,短短一月,那座幾近成為死城的黎州又重新煥發往日生機。
再回來,他所帶回的並非隻有去時的孤注一擲,還有邊黎民心和那名白衣女子。天下第一姬的牡丹仙子,宛汝喬。莫語妍想,或許這輩子她也忘不了初見宛汝喬的驚豔,除此外,就隻剩下妒忌,還有羨慕。
淮都熱鬧,年關更甚,而宛汝喬進府,正值此日。
可僅是初入府,那人便得到了她想擁有的一切。
蕭琰對她道:"語妍,你著人把藏嬌閣收將出來,日後就作小喬的院子!"
她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殿下是說藏嬌閣?"但見蕭琰鎖眉加深,急將話鋒一轉,低眉垂首,掩下心裏的苦澀:"臣妾自進府後,殿下吩咐一一盡求完美,藏嬌閣日日有人打掃!"七年來,無一例外。
"如此甚好。"
她深吸了一口氣,抬首輕笑:"舟車勞頓,宛妹妹又是有了身子的人兒……"她的話還沒完,就被一道麗人妙音打斷,微含絲絲疲:"我累了。"
蕭琰輕笑,抬手將宛汝喬被冷風吹亂的發絲捋到她的耳後,聲音是於莫語妍從未有過的溫柔:"也好,你先回屋休息,近日連連下雪,你又素來怕冷……"目光越到她的身後,"連翹,幫忙小喬的東西拿到藏嬌閣。"
宛汝喬靜靜地看了一眼蕭琰,然後便跟著連翹離開了前院,與莫語妍擦肩而過的瞬間,若有若無的梅花冷香鑽入鼻間,清涼醒神。
莫語妍瞪大了雙眼看著黑白兩道身影漸遠,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連翹?"
她回過頭,使臉上的笑盡量顯得自然:"這算什麼?"他當真是動了真心麼?
她以為,那個人不在了,他的心也就死了。所以她從未怨恨他不愛自己。
可是如今……"瘋子。"她冷冷吐言,棄眾離去。
莫語妍記得初見蕭琰時,他便為那人得罪禦使之子。一個寄養侯府幾近被人遺忘的落魄皇子,挑斷重臣之子的手腳筋脈,將其踢入湖中而歿,隻因其失手將那人推入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