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栴徑直走到李善長麵前,抱拳彎腰施禮:“朱栴見過李先生,問李先生安。”朱栴知道這李善長明年就要被處死了,不管怎麼說他也是大明開國重臣,是位彪炳千秋的一代能臣,自己問安行禮也是不為過的,更是必須的。
李善長吃驚的看著麵前的這位皇子,沒想到自己都這樣了還有皇子問自己好給自己行禮,不覺間一時竟然老淚垂垂,抱拳回禮道:“罪臣李善長見過殿下,問殿下安。”數年沒有進皇宮了,自己曾經對這裏是那麼熟悉,終究都成為過往了。
“罪臣老邁愚鈍,不知殿下是哪位皇子?”數年不進宮,不上朝,不侍講,李善長已經不知道諸位小皇子長什麼樣了。
“李先生,本殿下是十六皇子朱栴,母上為餘貴人。”朱栴抱拳回著李善長的話。
“哦,原來是十六爺啊,殿下長大了,罪臣都分不清了。”李善長抱拳拱手回話,抱拳拱手間還是氣貫閑定,不失老臣國公的氣質。這才想起來自己麵前的,就是那位被臣工們誇讚聰慧善學的十六爺,看來這位皇子雖然年少卻極是知道禮數,果然是知書識禮。
“先生受苦了。”朱栴對李善長說著話,又轉身抱拳對著數步遠處的三位三司官吏施禮:“三位大人辛苦了,這麼早就陪李先生進宮侍講。”說著話,朱栴掏出了懷中的那些碎銀子就要塞給三人。
三人也抱拳回話:“問殿下安。”話剛說完,見朱栴就塞來了銀子,嚇得幾人連忙後退,朱元璋最狠貪官汙吏,這京城的大小官吏哪個不曉,況且還是在皇宮裏是一位皇子塞來的銀子,誰敢拿?腦袋不想要了。
朱栴還是堅持要塞給他們,道:“幾位大人辛苦,拿著去打些酒吃,回去後好好待李先生,不要為難他便是。”
三人還是不敢拿,在推辭,李善長看著,便說話了:“幾位還是快拿著吧,被其他人看到了就為殿下添麻煩了。”幾人這才勉強收下銀子揣在袖兜裏,可心裏還是拽拽不安,又裝做什麼事也沒有的樣子,恭敬的看著麵前的朱栴和李善長。
“李先生,本殿下知道您是位飽學之士,可否請先生為本殿下指點一二?”朱栴近前一步抱拳彎腰道,這位李先生跟隨父皇半生,對朝中官吏、事務都很是精通,很多朝廷的典章製度都是他和劉伯溫所一手創立,讓他為自己指點一二還是不錯的。
“我的殿下、十六爺,罪臣何德何能,罪臣這身份又哪裏敢談指點啊。”李善長彎腰拱手說話,說著還不時擦拭眼角的老淚。
“先生為大明朝操勞大半生,當然有資格為本殿下指點,還望先生不吝賜教。”朱栴依舊不舍的追問討教。
李善長見這位小皇子很是認真,便感念朱栴誠意,不再推脫,近前半步,伏在朱栴耳邊說了幾句話,之後他後退兩步,閉目站立不動。三司的三位官員因為收了朱栴的銀子,也不好說什麼,便依舊站在幾步外當什麼也沒有發生。
朱栴點著頭,將李善長的話牢牢記在心裏,也不說什麼了,便也後退兩步,站在李太醫、卓然、項來三人的前麵不動,恭恭敬敬等著進乾清宮。
不時間,內侍統領二虎著人請大家進乾清宮,朱栴這才打量起了這皇宮,後世的北京故宮自己是見過的,那就是朱棣哥哥根據這麵前的金陵皇宮的規模所修建的。隻見殿宇高牆佇立,樓台亭榭錯落,盡顯皇家威嚴氣派。建這麼奢華的皇宮,不知道要耗費多少銀兩,可惜最後都將毀於後世戰火,想來著實可惜。
朱栴示意請李善長前麵走,李善長謙讓再三後,堅持不過便抱拳對著朱栴示意後,大方的走在前麵,三司的三位官吏也不好說什麼,隻有跟在李太醫和卓然、項來三人的後麵踱步而行。
乾清宮是父皇朱元璋的寢宮,自然也是高大奢華,高牆黃瓦的殿宇翹腳歇山,數十級台階讓人走的心魄不已,朱栴還是裝作很熟悉的樣子,漫步跟在李善長的後麵,還不時提醒李善長小心台階,三司的三位官吏也是一手掀起官袍的前襟惦著步子拾階而上。
倒是卓然和項來走的膽怯,自從進宮後,二人還是第一次進乾清宮,今日若不是殿下帶著他倆來,說不準都不知道這乾清宮裏是什麼樣子。
上得台階,內侍讓大家在殿外候著,隻說是皇上散朝後就來聽講,八人便立在殿外的廊下候著。朱栴看著幾人畢恭畢敬的樣子,不覺得想笑,這站著都這樣累,進去後若是父皇不高興讓大家跪著,那不知道還有多累呢。想著,朱栴又是一陣暗自發笑,隨即又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和幾人一樣嚴肅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