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撞開人群,幾個飛縱已來到狙擊手所在樓下,淚水從呲裂的虎目中一路灑落,此時的達已沒有了意識,完全處於暴怒的瘋狂狀態,隻有一個念頭,我要撕碎擊殺純兒的人,無論你是誰,無論你在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到你,都要撕碎你。
達並沒有走樓梯,一個縱身竄上了下水管道,一般情況下為了防止小偷從下水管道爬上陽台,下水管道都會纏繞著縱橫交錯鐵蒺藜,如果抓上去手掌立刻會被紮的鮮血淋淋。達手掌被鐵蒺藜穿透,卻絲毫沒有感覺到疼痛,如一個鬆鼠飛快地攀援著,當達衝到樓頂雙手早已血肉模糊。
憤怒如雄獅一樣的達站到樓頂,風把頭發吹得激蕩飛揚,上衣基本上是半開的,沾血飛舞的衣袂,就如一麵勝利的旗幟,裸露著大半胸肌的胸膛,看上去如鋼鐵澆鑄,殺氣開始迷漫,帶著死亡的氣息,籠罩在整個樓頂。劉森的五個弟兄形成半圈形,把空逼在樓角,五把手槍從不同的位置瞄著空的重要部位,每個都是咬牙切齒,雙眼血紅,散發出騰騰殺氣,答應了自己的戰友自己的鐵哥們劉森來幫忙,竟然遭到了狙擊手的伏擊,這才叫窩囊,老大的戀人竟然被擊殺了,簡直是恥辱,他們全是從特種部隊出來,在狙擊和反狙擊上都受過特別訓練,多次參加過行動,從無失手,今天陰溝裏翻了船,如何向劉森的老大交待,如果不是劉森及時攔著,空的腦袋不知道要有多少個窟窿了。
在各種複雜環境下,每個狙擊手都有遇險不驚、臨危不亂的心理素質,作為殺手的空更是如此,空也沒有想到他們會如此快發現自己,而且巧妙地把自己逼到沒有任何遮擋的樓角,此時的抵抗是沒用和可笑的。殺手,隻要有智慧生物體的地方這種悲哀的職業就會衍生,解決yu望,仇恨和陰謀的一個最好工具,沒人會去理解一個殺手在進入這個虐殺世界的悲哀。空之所以成為一個頂尖的殺手必然經過了無數次無情殺戮,其中包括了自己的親人朋友。也許死亡對殺手來說是一種解脫吧,死亡意味著殺手自由,不必再躲躲藏藏了,不必再每天蒙著臉,不必在為了每日的仇殺而提心吊膽了。殺手有殺手的尊嚴,空徹底放棄了抵抗,空隻殺指定的人,那對他來說對方隻是獵物,今天卻擊殺錯了目標,對空來說也是一個殺手的恥辱,現在根本沒有機會逃脫,再做無謂的抵抗,隻能引來對手的嘲笑。空把跟隨自己幾年的美製“巴雷特”M82A1狙擊步槍抱在懷中,空空的眼睛看著對手,沒有絲毫恐懼。
達一步一步走近,可以很清晰聽到牙齒在“嘎嘣、嘎嘣”交錯著,寒聲道“你為什麼要殺了我的純兒?”
“我要殺的是你”空空的聲音。
“他是我的女人,你不如殺了我,你怎麼知道我們會到商場?”達問道。
“本來我不應該回答你,但我錯殺了你的女人,我能夠知道是因為我知道你要來商場,其它的你就不要問了,動手吧。”空空的聲音。
“蛇舞九天”達一聲長嘯,身體原地騰空而起,在空中不斷變化著體形,不斷加著力量,身體周圍的氣流形成了漩渦,把對純兒的歉意,對純兒的愛戀,對殺手的仇恨全身貫穿在左臂之上,紮耶老爺子所教的“蛇舞九天”是用手掌拍下,此次達卻改成了拳,帶著淩厲真氣的拳頭狠狠砸在空的腦袋上,“卟”的一聲,空的脖子被生生砸進胸腔,落地後的達在空的身體還沒有倒下,又打出一拳,空的身體如斷線的風箏般向後飛去,飛出樓頂,一路血雨,砸向昂著腦袋,伸著脖子看熱鬧的人群。
純兒靜靜地躺在金色娛樂城的大廳內,身下鋪著潔白的單子,嘴角露出一絲甜甜的微笑象熟睡了一樣,達拉著純兒的一隻手,呆呆地坐著,保持著這個姿勢已經好幾個小時了。張力和其它弟兄木然地站著誰也不敢說一句話,劉森作為貼身保護者更是後悔的要命,抱著腦袋一臉沮喪,看到達傷心欲絕的樣子,真希望被殺手擊殺的是自己。亮子在劉森抱回純兒回來的一刹那徹底驚呆了,早上還活蹦亂跳的、嫵媚可愛的純兒現在竟然沒了呼吸,這些天的共同生活,亮子已經把達、劉森、純兒當成了自己的親人,成為血肉相連的一部分。亮子掏出手槍頂著劉森的腦袋好幾次了,把自己能夠記憶的罵人語言對著劉森反複發表了幾遍,劉森隻是抱著腦袋一聲不哼,此時的亮子也跳累了,罵累了,坐在地上把手槍拆了裝上,裝上又拆了,偶爾從嘴巴中滾出幾句生理衛生方麵的詞語。
夜幕降臨了,達還靜靜坐著,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達突然說話了,“亮子你不要怪老二了,要怪就怪我吧,純兒是為我死的。你把純兒收奩了,明天早上火化,把骨灰存放好,過一段我們送純兒回家鄉。”達幽幽說完,站起身走出大廳,孤獨而高大的背景拖的很長很長。
達大腦一片空白,沒有思想,沒有意識,父母去世時,自己還小,隻是長大了看到別的孩子才會想起父母,並沒有刻骨銘心的痛,沒有揪心的疼。達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親人離開自己,從自己的懷抱離開,為自己而去,自己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看著純兒離開,看著純兒生命慢慢逝去。堵!睹!好睹!從五髒六腑一直睹到胸口,睹到嗓子,睹到嘴巴,好想大吼一聲,卻發不出聲,好想大哭一聲,卻發不出聲,好想喊一聲純兒,我的愛人別走,卻發不出聲,愛、悔、恨交織著,糾纏著達,兩眼血紅卻是那麼澀,沒有一滴眼睛,有人曾說過當一個人痛到極致、疼到極致不是握著腳脖號啕大哭,而是欲哭無淚,壓抑的感情讓你崩潰卻沒有渲泄口,想撕碎一切,殺戮一切,蹂躪一切,卻沒有了對手。達邁著沉重的步子,如醉酒般晃晃悠悠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