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天子腳下(1 / 1)

“老伯。”南宮琪燁起身以禮,一身粗布麻衣在他身上竟是一股俠俊之氣,絲毫掩蓋不了他與生俱來的氣質,舉手投足之間修養極好。很難將眼前這個溫潤如玉的人和那時渾身修羅殺戮之氣的殺神聯想到一起。

“公子快坐吧,老朽隻是來瞧瞧,”那滄桑黝黑的臉讓人不忍懷疑他的憨厚老實,搓躡著生滿老繭的手,小心翼翼的目光朝南宮琪燁探去,與他視線交彙後又不好意思的咧嘴一笑。

南宮琪燁也不知道該怎麼表達他此刻的心情,明明是人家救了自己,可他卻是這麼小心的對待自己,甚至還有……忌憚。

南宮琪燁接過茶壺,給他倒滿了一杯,“老伯,你們救了我們夫妻,照顧了我們這麼久,不必將我們當客,隻當多了個使喚人。”其實他也明白,他們是怕……誒。

“公子言重了,”他雙手捧過茶杯,眼神一轉,恢複了些許神色,這才開口:“公子,不瞞您說,您夫人的病……大夫說若是這個月醒不過來,那她……”

剩下的話不必說他也明白,隻是他如今內力竟失,丹田隻聚集了薄薄一層,根本不夠運功,更別提為香兒調息了。

“她能醒來便是再好不過,下個月我便帶她出去尋醫,”南宮琪燁腦海中的醫,他隻信任過侯時,給了他青草堂堂主一位,他做的確實非常好,這一戰竟損失了兩名他的人,他把他們當做兄弟,僅僅次於香兒!他又如何不痛惜。

“還請老伯暫且容我們待幾日,這幾天有什麼事讓我去做吧。”他抬步出去,正好碰上了匆忙收衣回來的老婦人。

“我看看她。”南宮琪燁算是和她打個招呼,進了另一間屋子。

床上躺了四個多月的人兒,麵色依舊蒼白毫無血色,氣息微弱的像快被風吹滅的燈籠。

身側放置了藥碗,沒有動。

“香兒,睡了這麼久,該醒了吧。”南宮琪燁的手不由自主的撫上她的臉,眼神接觸的她那被毀的半邊容顏,急速的收縮了片刻,周圍的氣場驟變。

傷了她的人已經死了,隻是看見她仍舊如此心怎能不痛,天知道看見她被穿了琵琶骨的他,停滯了呼吸,接踵而來的便是盛怒和深深的心疼。

他捧在手上,放在心尖上的人,誰有膽動她便準備好他的報複。

南宮琪燁緩緩拿起藥碗,這一係列動作極為養眼,好像是一套優雅的姿態,他硬是喂藥喂出了名堂!

“夜大哥,我來吧,男人都不該幹這種事。”門外進來了一名女子,她清秀的臉上掛滿雨水,身上的衣裳也被雨水淋濕了不少,站在風口處看著南宮琪燁,顯得楚楚可憐,可她碰上的是這麼一冷冰冰的人,除了床上那個一動不動的女人,就沒見過他多餘的溫柔。

“不必了。”南宮琪燁生硬的回答她,轉過頭卻是另一番郎情妾意,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儂我儂的場景。

“夜大哥是嫌雨兒笨手笨腳嗎……”這個叫雨兒的女子便是這老婦家的女兒,今年十六歲,卻是生的比尋常人家清秀了一點,看不上那些粗鄙的鄉人,恰好南宮琪燁這時候來了,他的外貌和氣質無不以一種致命的毒藥吸引著她,她決定此生非夜大哥不嫁。

麵前的人瞬間哭的梨花帶雨,南宮琪燁眼神裏閃過一絲煩躁,卻是好心的多說了一句:“不麻煩雨姑娘,你也小心了生病。”

雨兒聽了這句果然不哭了,這夜大哥就是溫柔的人,她看過那床上的女子,容貌毀了一半不說,還極其嚇人,這種人還是夜大哥的夫人,根本就配不上他,就算她能醒來又如何,夜大哥肯定會不要她的,自己這麼如花似玉的人站在這裏,他能不要?能不動心?

雨兒的心底有了一絲念頭,希望這女人永遠都不要醒過來了。

南宮琪燁沒心思去管這位雨姑娘的心思,眼下最重要的就是香兒的身體,被這些草藥提著一口氣維持不了多久,他必須得為她請大夫,這時候他便後悔,為何自己不學醫,空有一身武,依舊如平常百姓。

而南宮琪燁和蘇舫心能安好的待在這裏,也是廢了一番苦心,他和她的身份注定不太平,便化了名,暫時隱蔽這南山下,雖然有過人尋,但都是這一個月的事,在他昏迷的時間,他們似乎都在南山上搜索。

這麼久了,恐怕浩月已經發生了許多他意料之中的事了。

轉頭掃視了這間屋子,床,凳子,桌子都是一副歪零的樣子,全是那老伯自己動手做的,桌子上還有半截蠟燭,卻是被一個舊搪瓷碗好好的接著落下的蠟花。

從那老伯的眼神裏便看得出,這家拮據清苦,平白無故收留了他們夫妻,增添了不少負擔,平時淡粥鹹菜還需要多出兩個人的糧食,南宮琪燁平日在軍營裏隨也節儉軍糧,卻是未曾半饑半飽過,要不餓到底,要不就是不愁軍糧。

這南山原本富饒,卻是因他引來了殺神而生靈塗炭,這片土恐怕是生不出什麼糧食,養不起百姓了。

愧疚歸愧疚,總該他還人情的,救命之恩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