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麵鏡子一碎,那一股黑氣如同掙脫了枷鎖的猛獸,狂吼著衝向屋中,這屋裏原本靜悄悄的,被這東西一下子闖進去,頓時一片驚呼,聲音裏有男有女,似乎還有孩子,雞毛子喊叫,熱鬧異常。外邊兒這三個東西一看,頓時喜出望外,不再隱藏自己的身體,一陣風似的往裏衝,看來也憋了好久,急著進去撒野,誰知道剛一推開房門,一腳邁進去,就聽見驚天動地一聲大響,牛二柱和馬鳳儀扒著房簷一看,原來這路迎麵就是一陷阱,三人心急火燎,爭先恐後,這下子一個沒剩,全折了進去。
牛二柱在房簷上看著好笑,翻身就要下去,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那仨東西摔進陷阱,屋裏的東西又被黑氣糾纏住了,牛二柱倆人正好可以漁翁得利,把這兩方麵都控製住,到時候那可就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誰也攔不住了。可就在這時,由於這動靜兒弄得太大,帥府裏早就有人注意了,因為鬼哭狼嚎,誰也沒敢靠近,如今消停了一點兒,守衛們越聚人越多,攢雞毛湊撣子,都有了底氣,嘴裏吆喝著奔這裏跑來,牛二柱一看不是事兒,也顧不得在這裏停留,拉著馬鳳儀,偷偷返回了住處。
倆人回到屋裏,把遇到的事兒跟卜發財和老道一說,那老道倒沒說啥,卜發財可不樂意了:“我說二柱子,你怎麼越活越回旋?來人了怕啥,你倒是看看再回來呀,這回可好,那邊兒出了啥事兒,咱一點兒都不知道,兩眼一抹黑,成了瞪眼兒瞎,這以後咋辦?”牛二柱看了看三耗子,把嘴一撇:“你快拉倒吧,你脖子上頂著的是腦子不?這事兒咱們要摻和進去,那就是十六個腦袋也不砍的,再說了,出了這麼大事兒,明天肯定會鬧騰起來,到時候咱們想辦法一打聽,不就都齊了麼?”
卜發財哼了兩聲,也沒說話。四個人豎著耳朵,聽外邊兒的動靜兒,就聽出事兒的那個方向,人聲鼎沸,人喊馬嘶,還夾雜著零星的槍聲,看來這事兒再也瞞不住了,誰是誰非,一會兒就見了分曉!四個人以為今天估計睡不了了,一會兒就得升廳問話,弄不好當場就要死人,誰知道等了一會兒,竟然消停了,外邊兒靜悄悄的,啥聲音也沒有,連夜風吹動樹葉兒的聲音都聽得見,牛二柱等人麵麵相覷,這是咋回事兒,怎麼就沒了動靜兒!
四個人心裏七上八下,此時天色已經漸漸發白,既然一夜都沒睡,那也就罷了,準知道天亮肯定會有話說,索性就這麼坐著,瞪眼等著天亮。原以為不一會兒就要大動幹戈,誰知道等了半天,直到日上三竿,才聽見院子裏傳來腳步聲,不大一會兒,一個馬弁敲門而入,進來也不廢話,直接就說大帥有請。
牛二柱暗中觀察這人的臉色,見他臉上表情凝重,沉默中帶著一股肅殺之氣,就知道今天會出大事兒,心裏忐忑著,跟著馬弁穿堂過院。卜發財傷勢已經好些了,被馬鳳儀和老道扶著,也跟了來。眾人繞來繞去,不一會兒到了地方,大少抬頭一看,就是一皺眉,這地方可沒來過,非但如此,周圍荒涼蕭條,大兵們五步一崗,十步一哨,荷槍實彈,如臨大敵,一個個兒瞪著眼睛,雖然不說話,可氣氛凝重的過分,膽小的當場就得腿軟。
牛二柱來不及多想,那馬弁推開房門,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兩眼盯著四個人,手膜到腰裏,看來也是蓄勢待發。牛二柱到了此時,不敢有任何動作,上百條槍指著自己,還敢亂動的那是傻子,四個人各懷心事,抬腿進了房門,抬眼一瞧,裏邊兒倒挺寬敞,不過人卻不多,大帥居中而坐,摸著兩撇八字胡,臉色不善,周圍幾把太師椅,坐著那三個冒牌兒貨,往臉上看,豆大的汗珠子滴滴答答往下直淌,在那裏如坐針氈,噤若寒蟬。
牛二柱剛一進來,大帥哼了一聲,聲音低沉的說了一句“看座”。四個人心裏就如同被油鍋煎熬一樣,雖然也坐下了,但心裏卻是一個勁兒的狂跳,不知道一會兒會出什麼事兒。大帥見四個人落座,鼻子裏哼了一聲,也不理他們,轉頭問那三個人:“三位,三天前,你們怎麼說的,媽了個巴子的,你們可還記得?”那三個家夥忙不迭的點頭,大帥臉色一冷:“好,你們記得就好,如今三天已經過去了,事情究竟怎麼樣了?”
這仨人臉色都黃了,在哪裏低著個頭,汗珠子順著臉直流,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大帥猛地一拍桌子,把眾人嚇得一蹦:“好幾個混江湖騙吃騙喝的‘白爺’!你把大帥當成了空子?三天下來,一點兒動靜沒有,倒是招來了刺客,雖然那些不長眼的東西隻是摸到了廚子們的房間,可這動靜兒鬧得不小,這要傳出去,別人還以為我大帥府形同虛設,隨便什麼人都能進來!以後出了什麼事兒,誰能負責,我家裏少了一草一木,你就是割下腦袋也不夠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