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柱把兔子扔出去,隨手撿起一根樹枝,在鞋底子上蹭了蹭,往右手手心上一放。說來也怪,那樹枝並沒有就此倒下去,或者從手心跌落,而是筆直的豎立起來,在大少手心裏滴溜溜亂轉,卜發財雖然嚇得要命,可看了這等奇觀,也不由得大為驚奇,正要開口詢問,忽然就聽見前麵枯草叢裏一陣亂響,抬頭一看,那被剝了皮的兔子忽然騰愣一下站了起來,就跟沒有知覺似的,撒腿就往墳地裏跑。
這兔子脖子上挨了一刀,又被剝了皮,最後還摔了一下,即便是不死,估計也是奄奄一息,最起碼兒是動不了了。可如今卻活生生跳了起來,撒腿狂奔,如同生龍活虎一樣,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隻怕打死三耗子也不會相信。那兔子搖頭擺尾,和普通的兔子一般無二,隻是被剝了皮,脖子上鮮血淋漓,咕嘟嘟的冒著熱血,看起來無比怪異。兔子帶著一身鮮血和剝皮之後裸露的肌肉血管,一路直奔墳地裏的正西方向而去。
那地方被牛二柱栓了一根紅布條兒,下邊兒還有一個鈴鐺,兔子到了鈴鐺下麵,低著頭一陣猛嗅,似乎在尋找著什麼,看神情倒不像是兔子,而是一條找食兒的野狗。卜發財看的稀奇,再也憋不住了,正要開口詢問,忽然就見那兔子渾身一顫,就像被獵槍打中了一般,直挺挺躺了下去,看來似乎是死透了。
“二哥,這是咋回事兒?你讓我弄一個活物兒,難道是為了給他放血?”卜發財雙腿打顫,壓低聲音問道,說話的功夫,一回頭,才發現大少手裏的樹枝已經倒了下去。卜發財更是張口結舌,不知所謂,就這麼個空擋,大少雙眼通紅,眼睛裏滿是血絲,沉聲命令道:“別廢話,快拍我的左肩頭,別問我是為啥,快動手,我要頂不住了,咱倆誰也活不過明天!”
卜發財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不過一聽牛二柱的口氣,也知道大事不妙,耽誤不得,當下裏幾步挪到大少身後,舉手往牛二柱左肩頭重重一拍,手剛一拍下去,就聽見刺啦一聲,倆人之間冒起了一團火花,卜發財渾身就跟過電一樣,不由自主後退了幾步,再看牛二柱,身子一顫,頭頂冒了一陣青煙,再往手上看,哪根樹枝就像是突然有了生命一樣,騰地一下再次豎立起來。
那樹枝一立起來,本來已經不動的兔子忽然一陣抽搐,一個骨碌翻過過來,撒腿直奔正南,那地方同樣被牛二柱做了一番布置,兔子到了那地方,照樣聞個不住,也就過了不到一分鍾,那兔子還是後腿兒一蹬,撲通倒地,一動不動,似乎再也起不來了,大少此時滿臉大汗,臉色蠟黃,就如同生了一場大病,不過嘴裏還是擠出了一句:“這回拍我的右肩頭!”
卜發財依言而行,這一次跟上次沒有多大區別,大少同樣身子一震,原本歪倒的樹枝再一次直豎起來,亂轉個不停。兔子再一次如同神使鬼差一般,撲棱一下站起來,不由分說直奔正西。咱就這麼說吧,這兔子到了一個方向就低頭亂嗅,不一會兒又仰頭栽倒,渾身僵硬,卜發財在牛二柱身後手忙腳亂,左右亂拍,最後一次牛二柱整個人都虛脫了,可還是咬牙挺著,卜發財也不敢多問,叫幹啥就幹啥。
直到卜發財拍了牛二柱的頭頂,那兔子已經把四個方向跑遍了,到了正北方,同樣是仰頭栽倒。牛二柱再也堅持不下去了,呼哧呼哧喘著躺倒在雪地裏,話都說不出來了。卜發財借著月光一看,牛二柱雙眼往上翻,渾身打著擺子,看意思已經大傷元氣,三耗子心中關切,急忙一把扶住,急切問道:“二柱子,你到底咋樣了,這是怎麼回事兒,別等著東西找不著,你再搭進去!”
牛二柱氣喘籲籲,不過神智還算清醒,聽卜發財發問,立刻掙紮著說:“耗子,你先別管我,趕緊的,到墳地裏先把西邊兒最短的坑給埋了,然後在把哪個方向的紅布條兒和鈴鐺解下來,咱得趕緊走,此地不可久留,留下來也沒用,方才我已經弄清楚了,這裏就沒有咱們要找的東西!”卜發財一時沒反應過來,稍微一愣神兒,大少忽然就跟吃了火藥一般,聲嘶力竭的喊道:“你個耗子精轉世的玩意兒,聽見沒有,再不去可就晚了!”
卜發財雖然不知道咋回事兒,可一聽牛二柱的口氣,就知道事態緊急,半點耽誤不得。三耗子把大少輕輕放在原地,二話不說,一個箭步就竄了出去,腳下如飛直奔西方。他衝出去倒是容易,可跑了幾步,離墳地近了,繩圈兒裏的那些孤魂野鬼也就看得更清楚了。咱不止一次說過,卜發財怕鬼,而且還不是一般的怕,基本上聽見鬼這個字兒心裏就直哆嗦,今天親眼所見,這麼多鬼魂就在眼前,哪兒有不害怕的道理?這小子當時媽呀一聲,雙腿打顫,別說走,爬也爬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