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兒想到這兒,樂得鼻涕泡兒都出來了,這東西前百年不遇,你就是遇見了也捉不著,如今直挺挺躺在自己麵前,得來全不費工夫,這不是天大的造化嗎?這玩意兒賣出去那得換多少錢?自己豈不是一夜暴富?別的倒也無所謂,關鍵給二老出殯的錢都有了,自己隨便拿出點兒來,都能辦一個隆重的喪事,也能讓二老在陰間風光風光!
老頭兒樂了半天,漸漸冷靜下來,他忽然覺得這事兒還有點兒沒譜兒,雖然不知道那紅孩子酒量如何,可既然是喝醉了,總有醒過來的時候,到時候自己看不看得住這個寶貝,心裏也確實沒底,當然這外邊兒要是響晴白日,這事兒就好辦了,自己把這玩意兒扛出去,找個識貨的一賣,以後再出什麼事兒,可就跟自己沒關係了。可如今大雨滂沱,天地間就如同掛了一幅水簾一般,有哪裏出的去?就是冒雨出去了,這玩意兒被冷水一澆,提前醒了,自己豈不是抓瞎?
老頭兒開始犯愁了,琢磨了半天,忽然打定主意,就這麼守著,外邊兒雨再大,也有放晴的時候,到時候再扛出去換錢,畢竟穩妥點兒,當然,就這麼幹等著也不行,你也不知道這玩意兒什麼時候醒酒,要一不留神跑了,估計自己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老頭兒翻了半天,找了一根兩三米長的紅繩子,這玩意兒是用來套傳說中的參王的,自從學了手藝,就一會也沒用過,老頭兒用繩子把那孩子捆了一個結結實實,又拿出十幾張染了馬血的白紙,從上到下,不管腦袋屁股,一絲不漏的在孩子身上貼了一個遍。
這也已經是萬分保險了,可老頭兒還不放心,他總覺得這事兒還有些紕漏,又沉思一陣兒們忽然想到這人參生長在土裏,慣用土遁逃走,自己可不能讓他的身體和土地接觸,老頭兒冥思苦想,也不知從哪兒弄出一個大盆,鋁製的,用來洗澡的,裝一個孩子不在話下,老頭兒把那孩子放進澡盆裏,上麵兒再蓋上一口大鐵鍋,心裏才算是安穩了些。
如今萬事俱備,就等著雨過天晴,好去鎮上買人參,老頭兒越想越美,心裏喜滋滋的,一個勁兒的盤算以後怎麼花錢,雖然一個人枯坐無聊,卻也是樂此不疲。溜溜兒等了足有半天,外邊兒那雨不但不停,反而越下越大,原先還能看得清外邊兒的景色,如今天地間一片雨霧,卻是啥也看不清了,這屋裏有沒有鍾表,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長時間,反正老頭兒等的心焦,肚子裏那點兒東西消化殆盡,又開始咕咕亂叫起來。
本來老頭兒隨身帶著幹糧,可人這東西經不得窮耐不得富,眼看就要發財,老頭兒也有點兒燒包,此時再看著手裏的窩窩頭鹹菜和糠麵兒餅子,總覺得粗糲不堪,難以下咽,那一鍋豬血也被糟蹋了,再也吃不得了,老頭兒轉了兩圈兒,終於熬不住了,冒雨出去買東西是不可能了,不過倒可以跟鄰居借點兒米麵來吃,反正自己以後有了錢,加倍還他們也就是了!
老頭兒主意打定,冒著雨去跟鄰居借米借麵,那鄰居中午已經來過一趟,那時候大米白麵可是稀罕東西,隻有逢年過節才吃得到,那鄰居雖然也不富裕,倒也豪爽,不但借了米麵,還給了老頭兒一瓶子自家釀的地瓜幹兒酒,最難得的還有幾條鹹魚,老頭兒過意不去,死拉活拽,非要那人過來和自己喝幾杯不可。
老頭兒其實也有私心,陪著兩具屍體,又有那個血棒槌,畢竟心裏不大安穩,拉一個人過來,也好給自己壯膽兒,那漢子本來也不願意去,經不住老頭一再邀請,也就隻好勉為其難,倆人張羅了一陣兒,烙了好幾張大餅,那漢子又把剩下的豬血拿來,就著幾條鹹魚,有說有笑的可就喝開了。
這老頭兒有點兒記吃不記打,你因為喝酒幾乎差點兒誤了事,現在怎麼還敢胡吃海塞?其實金無足赤,人無完人,這老頭兒啥都好,就是酗酒如命,以為那血棒槌已經如同甕中之鱉,在沒有翻身的可能,這才放下膽子大吃大喝,誰知道就因為這一疏忽,就釀成了大錯,不但跑了血棒槌,還搭上了一條人命!